“不然呢?”流光的目光從他臉上掃到淩雲海臉上,笑道:“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報仇的?”
她轉頭就走,別說抱歉,連個招呼也沒打,淩雲海差點氣出心疾。他活了四十年,頭一回遇到這麼囂張的人,按他的脾氣,哪怕這姑娘功夫再高,今日也不能讓她在砸了自家大門後全身而退。
可是郡守他不放在眼裏,兒子卻一直攔著他發飆,還對那女子有回護之意,其中定有內情!他眼睜睜看著女子離去,怒哼了一聲:“門都給我砸了,我淩家的臉往哪兒擱?你今天要說不出個子醜寅卯,莫怪你老子帶兵抄了陳府!”
聽到“抄”字,淩騫的臉色又晦暗三分,苦笑一聲:“已經抄過一回了,爹你以為她還會怕嗎?”
淩夫人摟著一雙兒女上前來,焦心道:“到底怎麼回事,那凶悍的姑娘是誰,騫兒你快說啊!”
該退的都退了,隻剩一家人和站在院外不動如山的衛瀾。淩騫看看爹,看看娘,歎了口氣:“她姓佟,佟大將軍的佟。”
淩雲海虎目一睜,蹬蹬蹬連退三步,麵上霎時失了血色:“你說什麼!”
郡衙後堂裏,黃大人也處在驚訝中,不僅因為陳家家主是個妙齡女子,更因為她有膽子誇下海口,若引起民亂,她願將全部家財贈於郡衙,並送上自己項上人頭。
“若起民亂,我砍了你的頭又有何用?”
黃大人拍拍桌上的文冊:“手實顯示你家於十一年前遷至本郡,十一年來城內富戶行善的不少,從未有過你陳家之名。今時今日你要做,這本是好事,但為何要做得這般誇張,渝城內外百姓近十萬人,你知不知道你的不限身份會帶來什麼後果?讓本官不得不懷疑貴府有嘩世博名之嫌!”
“犯法嗎?”
戴著帷帽的流光一句話噎住了黃大人,他氣急:“本官不能容許任何擾民動蕩之因的存在!”
流光看了一眼衛潮,他立即從懷裏掏出紙張:“黃大人,公文已經批下,善棚已經建好,分發善銀的消息已廣為流傳,若此時我陳家退卻,那才真的要引起民亂。”
黃大人一張口,衛潮又接著道:“大人不必擔心,我家小姐敢說以人頭擔保,自然有維序之法。更何況,小姐已與都尉大人淩雲海和千衛營副尉淩騫談妥,發銀之日,他們將調兵前來,不會讓大人您為難的。”
黃大人不敢置信:“淩都尉怎麼會答應這種事?”
衛潮笑道:“當然是看在與我家小姐的交情上了。”
交情?這位是從京城遷來的,淩家也在那呆了十年。黃大人不作聲了,輕輕捋著胡須,看那帷帽後模糊不清的臉,眯眼思索起來。
萬眾矚目,萬人期待的發銀日在四月二十這天到來。一大早,五個善棚外就排起了見頭不見尾的隊伍。嘰嘰喳喳吵吵鬧鬧,一會兒翹首以盼,一會兒交頭接耳,還有人專門盯著太陽算時辰。場麵堪稱壯觀,比過年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