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功德抵命債麼?”流光苦笑一聲,“可惜我的命債太多了,不知何時才能抵完。”
“慢慢來。”
流光目光怔怔:“我真的想殺狄人,看著他們活蹦亂跳嘻嘻哈哈的樣子,就想起若君。從小被你逼著練武,練不好還要挨打,身為世子整天和那些大老粗們混在一起。娶媳婦第三天就出征,祺鈺出生他不在,周歲了他不在,難得回來一趟風風火火的,沒疼兩天媳婦兒子又走了,也虧得茹月跟他,不然哪個女子能忍受這樣的夫君。”
風玄轉過臉:“流光。”
她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沒發狂,隻是神魄心酸,逼著我想起很多事罷了。你說多奇怪,那些高興的日子我記得的不多,傷心難過的時候全都記得一清二楚。佟惠容一百年掉的眼淚,比我十一萬年都多。”
“你掉過眼淚?”
“......沒有。”流光撇撇嘴,“我是石頭嘛,哪會掉眼淚。”
風玄微笑:“不要胡思亂想了,控製情緒,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想殺光狄人。”
“不行。”
後麵有路,流光偏偏不走,非要從風玄身前擠過去,順便踩了他一腳。縱身躍下關樓,對袁副將說:“我去刺探敵情,在我回來之前,狄人即便來了也不要應戰,射他們幾箭意思意思就好。”
“若他們強行破關?”
流光拍拍他肩膀:“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開關!”
別人說這大話袁副將不信,可流光說,他深信不疑,親眼目睹了以少勝多的奇跡和她的英姿後,她說什麼他都信。
流光單人離關疾馳向南,禦馬術嫻熟,套在盔甲裏還略顯清瘦的身形隨著馬匹起伏,很快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視線中。
鳳玄低頭看了一眼黑靴上被她踩出來的腳印,突然想起某年某月某個夜晚,蘭草幽香,帷帳迷離,薄如蟬翼的紅紗裹著曼妙身軀,幾乎掛在了他的身上。一雙小巧玉足踩著他的靴子,一隻青蔥似的手指點著他的胸膛,嬌媚迷人,吐氣如蘭:“將軍,我要你永遠陪著我。”
他說:“好,一生一世。”
她卻不滿地撅起小嘴:“一生一世怎麼夠?我也不貪心,十輩子吧,陪我十輩子,我就放了你。”
鳳玄心房一陣悸動,他立即默念清心訣,轉身下了關樓。
一路走回中軍府,聽到不少人議論佟校尉的來曆,大多在說她身手不凡,有如神助,一人可頂一支軍隊,穹關這下有救了。當然其中也夾雜了一兩個不和諧的聲音,兩個小兵壓低了嗓子道:“看見佟校尉沒?長得可真美,好些人都看傻了,年紀也不大,不知許了人家沒有。”
另一個道:“沒許也不能許給你,醒醒。”
鳳玄瞥了他們一眼,暗想,流光美麼?好像從來沒注意過她的長相,或者說,太熟悉了,忽略了。此時細想,應該是美的,不然十次轉世,為何總能對她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