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1 / 2)

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更長一些。

在有些時候,時間的長度對於人來說總有些不同以往。

“你……”商懷忠右手捂在胸口,一臉難以置信的驚訝表情。

林可喘著粗氣,手裏捏著一支造型別致的象牙小筒。她的手微微有些抖動,也許原因在於她已經開始有血滲出的肩膀。

“你——怎麼敢?”商懷忠咆哮道。

怎麼敢?林可微微有些失神,怎麼敢?

紅色的血液此時已經透過商懷忠的手指洇出衣服表麵。

“你——怎麼敢?”商懷忠再次咆哮出聲,聲音中除了憤怒還有強烈的疑問和難以置信。就在他再次伸手想要抓住林可的時候,所有人都動了。

最先動的是黑鷂子,他似乎已經從驚訝中擺脫出來,看到商懷忠伸手,於是衝上前來擋在林可和他之間。

第二個動的是商懷義,原本他似乎並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看到商懷忠手指縫間滲出的血液,才發出了一聲怪叫後衝上前來。

第三個動的是白老爺子,原本他的趨勢跟黑鷂子一樣,但看到商懷義的動作後方向一變,堵在商懷義前麵。

商懷義不是白老爺子的對手,剛才的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但那是剛才。如今商懷義激憤出手,而白老爺子卻傷了一隻胳膊,此消彼長之下,白老爺子此時並不輕鬆。

“爹!”十一娘和劉休也反應了過來,想要上前幫著白老爺子先解決商懷義再說。

結果沒走兩步,身後便有一陣疾風來襲,回頭一看,卻見分水刺不知何時已經拾回自己的兵刃,盡職的封住他們每一條可能前進的路線。

“嗬,盡職的忠狗。”十一娘評價道。

十一娘的譏諷沒有給分水刺帶來任何傷害,他嘿嘿一笑,道:“忠是個好字兒,姑娘一語雙關了。”

“可不是,商懷忠的一隻狗——忠狗。”十一娘眼裏精光一閃,搶先攻了上去。

林可手依舊在顫抖著,就在商懷忠再次捏住她另一個肩膀的時候,一隻小小的象牙小筒從她的袖子裏滑落手中。

這是之前她從呂征那裏收到的東西,能發射出兩寸長的鋼針,一直被她藏在袖籠裏。她知道像這種東西,隻能用在最關鍵的時刻,而且必須一擊必中。所以之前被綁架的時候她沒用,一開始看到商懷忠他們的時候也沒用。其實在她看來,現在也不是最佳時刻,但她已經不能等了。

號稱出自天機巧匠之手的“綿裏針”構造稱得上巧奪天工,即便是林可,在鋼針射出的一瞬間僅僅聽到了極其細微的機關聲,這還是她聚精會神傾聽的結果。於是,商懷忠毫無意外的中招了,而且因為姿勢的關係,鋼針正中左胸。

位置好得無以附加!

林可也不得不為自己叫一聲好,另外對商懷忠的不幸勉強可以報以同情。

殺人之後的負罪感?哦,不,他不是還活著麼?

另外她看起來像是聖母麼?

商懷忠狀若瘋狂,到最後已經沒了章法。胸前的血跡洇開得越來越大,而他也開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嘭!”再次短暫的交手後,黑鷂子沒有再追上去。

從林可的角度看,隻能看到黑鷂子站立的背影和被他遮擋住大半、狼狽得跌坐在地上的商懷忠。

“咳、咳!”商懷忠開始咳嗽起來,也許是血液開始已經進入肺部了,林可想。

漸漸地,所有人都停下手,而商懷忠幾次想要重新站起來,卻總是站到一半就直接摔到。

商懷義再次發出一聲像是野獸一般古怪的嗚咽,而這一次白老爺子沒有攔他。

“二哥?二哥?”商懷義拖著腳靠了過來。

商懷忠現在更像是一個被抽了氣的皮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接近著油盡燈枯。事實上,對於他還能撐到這個時候,包括林可在內的所有人都深感意外。

他此時睜大著雙眼,但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睛裏已經是一片茫然。

商懷義把他的頭抱在懷裏,貼近自己的胸膛,嘴裏不停得喃呢著什麼。可是商懷忠已經無法再給他什麼回應了。

白老爺子不知何時來到了林可身邊,跟他一塊兒過來的還有十一娘和劉休。一雙手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是十一娘。

小姑娘的動作中還帶有一些安慰的色彩,而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因為這種安慰而感覺舒服了很多——哪怕她再堅信自己的行為沒有錯誤,再看到眼前的情景時也難免會覺得不好受。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即便永興這些身為敵人的人,此時也不願意去破壞眼前這種讓人悲傷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