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鬆了一口氣。
繞過正殿,前麵丫鬟提著燈籠帶路,一行人七人朝後殿而去,她們走過的路上人煙稀少,皇太後既然想辦事,自然不會留下更多人礙眼。
行至一處無人的拐角時,陸彎彎突然哎呦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周嬤嬤蹙眉問道:“公主這是怎麼了?”
陸彎彎抬起的小臉上麵如金紙,遠山黛的秀眉攥到了一塊兒,捂著肚子又痛苦又羞怯的說:“周嬤嬤,我……我……方才貪嘴吃多了鹿肉,許是要鬧肚子,這會兒疼……疼的厲害……嬤嬤救我!”
周嬤嬤心裏不由煩躁,她本想快快將這位祖宗送到後殿便成了,誰知路上還來這麼一出,她畢竟是人精,懷疑陸彎彎耍詐,可一看她深秋裏額頭都冒了汗,也不得不信了,可附近沒有恭房,便勸她說:“公主稍忍一忍,到後殿在出恭可好?”
陸彎彎一聽,眼睛裏便急出了淚,“嬤嬤說的什麼話,這事哪裏是能忍的,萬一在路上……在路上忍不住被人發現了可怎麼是好?你還讓不讓我做人了?”
周嬤嬤一時也犯了難,此時身後一名嬤嬤提議:“花園左右無人,便讓公主在草叢之中方便如何?”
周嬤嬤看了眼草叢,不由搖頭,鬆壽宮是什麼地方,若是被弄髒了便是對皇太後不敬,而且小花園地方寬闊,若是被陸彎彎逃了就麻煩了。
前麵掌燈的那名小宮女突然回過頭來說:“嬤嬤,不遠處就是宮人的居所,委屈公主去那邊可好?”
陸彎彎仿佛不願意的模樣,“下人的地方,我堂堂一國公主怎能去!”
周嬤嬤思來想去,覺得那下人的恭房也不錯,至少可以看管住她,便殷切的說:“這都什麼時候了,公主還計較什麼麵子,總不過是鬆壽宮的人,不會說出去的。”
陸彎彎見她應了,心裏冷笑,麵上卻裝的更難受,隻得答應。
一行人很快來到宮人的住處,
此時不當班的宮人們都被驚動了,陸彎彎怕羞似的用手帕蒙住臉,被送進恭房,外麵四位嬤嬤把守的嚴嚴實實。
陸玩玩站在空無一人的狹小恭房中,開始動手脫自己的外衫,頭上的金釵步搖也摘下來放在一處,才對小聲喊道:“周嬤嬤,我沒帶草紙。”
周嬤嬤正煩的很,她平日裏在太後娘娘麵前是個得臉的,今日卻被陸彎彎連累,被恭房難聞的味道熏得不敢喘氣,見她要草紙,便對方才那名提燈的宮女煩躁的擺擺手:“快去,給公主送紙。”
那小宮女拗不過,隻好忍著氣從拿了草紙,敲開門進去,可剛進去,便有一股清香味撲麵而來,接著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沒一會兒,玲瓏公主從恭房走了出來,但始終低著頭,臉上依舊蒙著遮羞的麵紗,沒有說話。
周嬤嬤以為她女孩家麵子薄,覺得丟人,便沒有過多疑心,而且時辰也差不多了,誤了時辰太後定要責罰她的,便急急忙忙的帶著人往後殿走。
沒過一會兒,恭房裏一個穿著丫鬟衣服的人兒光明正大的走了出來,臉上看起來平凡的很,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勾人。
躲起來的幾個不當值的宮人悄悄的出來打聽消息,“方才哪位貴人是誰?看打扮可不像一般人呢!”
那麵生的丫鬟神秘一笑,低聲說:“我說了,姐姐們可千萬別把我賣了呀,能在咱們鬆壽宮自由行走的,除了玲瓏公主,便隻有皇上和太後最寵愛的還有誰?”
她點到即止,沒有說完,神秘兮兮的一笑,便找個借口溜了。
可在宮人裏麵卻掀起了軒然大波,八卦誰都好奇,三人成虎的故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陸彎彎有臉上的人皮麵具,很快便除了鬆壽宮的大門,但她現在的一身衣服,是決不能會宴上的,但這麼逃出宮似乎也說不通,正苦思冥想的時候,卻見不遠處一行幾人抬著轎子往這邊走來。
深夜的宮道上,腳步聲尤為明顯,她藏在一處大水缸後麵,偷偷瞧著來人,卻猛然發現坐在轎子上的美人一身華服,雖然看不清臉,但頭上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那是貴妃才能佩戴的珍貴首飾,而後宮之中沒有貴妃,卻有一位比貴妃更加囂張,比皇後更令人害怕的女人,便是寵冠後宮的陳瑾妃!
一行人除了抬轎子的四人,便隻有兩名丫鬟提著燈籠隨侍在側,一會兒的功夫,陸彎彎的腦子裏打了好幾個彎兒,最後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
“給陳瑾妃請安。”
深夜裏突然冒出來的宮女將幾人嚇了一跳,陳瑾妃身邊的宮女厲聲喝道:“哪個宮的?在這裏做什麼?”
陳瑾妃懶懶的往這邊看來,正巧陸彎彎抬頭看她,借著微弱的燈籠光線,看清了女子的長相,十分麵生,但為何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有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