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溫柔往攢盒裏擺放果脯點心的當兒,小環抱著數枝龍爪jú進來了,她仔仔細細地將花cha在案幾上的五彩花鳥紋瓶裏,又準備順手將換下來的殘花捧出去,不過還沒跨出門檻,就聽見趙顏喚住她道:“今兒這jú花開的不錯,你送些去老爺夫人那裏。”
小環答應了要走,趙顏又接著道:“等等,如花你把昨天做的那個杏脯蜂蜜蛋糕,拿一些讓小環帶點去給夫人,她愛吃甜食。”
溫柔沒想到趙顏居然想到了這茬,為難道:“那個蛋糕擱不久,我沒敢多做,若是要的話,還得現做。”
“那就讓小環等等,你做好了再讓她帶過去。”趙顏說著,又轉頭囑咐書蘭把她的琴取出來,不再理會兩人。
溫柔和小環答應一聲,一同從屋內走了出來,兩人麵麵相覷了一會,都輕輕笑了。溫柔走到茶水間才出聲道:“都怪我,沒事給自己找別扭,做什麼蛋糕!”說起來,她目前條件簡陋,沒有烤箱,蛋糕隻能用蒸的法子來做,好在口感雖有差異,但大體味道還是八九不離十,隻是這地方奶油不好弄,她隻能在蛋糕上加點別的配料點綴一下,聊勝於無。
小環見她一邊抱怨一邊忙碌,不禁笑道:“其實姐姐我還真羨慕你。”
“羨慕我?”有什麼好羨慕的,溫柔歎口氣,不都是一樣在苦挨日子麼!
“你會做的不少吃食,我娘都不會,我也沒見過別人會。”小環尋了條板凳坐下,托著腮若有所思道:“若你是個男兒身就好了,外頭酒樓裏指定搶著要你這個人,我聽說那些手藝高明的廚子,做菜都不許人看的,生怕自己的看家本事讓人學了,可見會做幾樣尋常人不會的菜肴,是多麼難得的事了。”
“嗯?”溫柔聽她這麼一說,腦中似乎隱隱約約想到點什麼,可是等她細想,又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覺停下了正在打發蛋清的手,站在那裏出起神來。
“姐姐,你怎麼了?”小環見她發呆,詫異地伸手輕推了她兩下。
溫柔回過神來,急忙催她道:“你將方才說的那段話再說一遍。”
“什麼話?說你是個男兒身就好了?”
“不,不是這個,是下一段。”
小環納悶地將整段話再次複述了一次,就見溫柔站在那裏側著耳仔細聽,猛然間跳了起來,大力拍著她的肩膀歡呼出聲道:“我想到了!想到了!”
小環見狀連忙對著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苦著臉揉著自己被拍痛的肩膀道:“你想到了什麼呀?嚇我一跳!”
“我—想—到—賺—錢—的—辦—法—了—”溫柔壓低聲音,從牙fèng裏一個一個的往外擠字。
見她說得這樣神秘,小環倒被惹起了好奇心,身子前探,湊過耳問道:“什麼辦法?”
“賣—食—單—”溫柔聲音更低了,還是從嘴裏緩緩地往外蹦字眼。
“賣食單?”小環直起身子,皺皺眉道:“有人買嗎?再說我們又出不了府!”
“喂,不要潑我冷水!”溫柔輕推了小環一下,沮喪道:“若是照你方才說的,會幾樣尋常人不會的菜肴是難得的事,那我的食單就一定賣得出去,隻是……我們真的出不了府……”
“對啊!”小環無奈地撇撇嘴道:“要是會寫字兒,還能托人去賣,若是口傳,記岔了什麼食材或是作料,味道就差多啦!”
“寫字!”溫柔又激動了,使勁眨著眼道:“這個我會!”不過話剛說完,她就想起自己會寫的隻是簡體字,估計這裏沒人能看懂,何況毛筆是什麼玩意兒啊!那是老古董!起碼她這個新時代的知識女xing不會用毛筆寫字!再說自從她學會了使用電腦之後,連字都很少寫,那一筆潦糙之極的“溫體字”,連她自己有時都看不懂,就別指望這裏有什麼天才能認得了。認真算起來,她其實跟文盲也差不多。
倒是小環,乍一聽說溫柔會寫字,那眼睜得都快趕上張飛了,嘴張得老大,半天蹦出一句,“真的啊?”
“假的……”溫柔苦著臉道:“哄你呢,我不會。”
“我就說!”小環大人腔地伸出食指,微踮起腳在溫柔額頭上重重一推道:“咱們這種身份的人,哪能會寫字呢!能認全自己的名字就算不錯了!”
“唉——”溫柔長歎了一口氣,空歡喜一場啊!她又端起碗來繼續打發蛋清去了。不過到底沒有死心,心裏還在琢磨,是不是該等如花的娘下回來拿錢時,拚著命兒讓她背食單,然後出去賣呢?
不!不行!
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如花的娘看上去xing子怯弱,即使能讓她背下食單來,估計她也沒啥能耐去賣,說不定被某些無良的酒樓掌櫃出言哄騙恐嚇一下,她就三錢不值兩錢的將食單給賣了!這不行!她現在就指著腦子裏頭擱的這些食單奔向富裕小康的新生活呢!何況前天月錢發了,是照上個月算的,那時她還是個粗使丫鬟,隻拿到了一百錢,她買了些生活必須品,花了三十文,現在全身上下所有的錢加起來,一共也就一百二十五文錢,不夠溫家兩口吃三天,等如花的娘慢慢兒背下食單,再慢慢兒的將食單賣了,估計再多三個溫剛都被她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