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說!他明明是同我四妹……”沈夢安果然不負所望的跳了出來,但是被他老子瞪了一眼,才反應過來自個目前是在皇帝眼下放肆,連忙也“撲通”一聲跪下道:“請聖上恕罪。”

聽見沈夢安忽然提到他妹妹,謝正瑞心思一轉,緊握的唇鬆開了,眼神也逐漸轉為溫和,揮揮手道:“都起來回話吧,跪這麼一地做什麼?”說著,他又微微蹙眉問陸策道:“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給朕說個明白。”

“回聖上,臣尊稱丞相一聲世伯,向來將沈姑娘當作妹妹看待,怎可能有甚私qíng?”陸策一臉坦誠道:“聖上明鑒,臣這段時日一直借宿丞相府邸,沈姑娘怕我客居不便,時常令丫鬟送些吃食衣裳,這原是一片好心,也是她殷勤待客之道,至於沈兄所說之事,純屬他個人的誤會,不過此事辨明之後,還請沈兄三緘其口,否則這事萬一傳出去,臣的名聲還不打緊,若是連累沈姑娘閨譽,臣便萬死莫辭了!”

他每說一句話,在場人的臉色就變一變,其中變得最厲害的,大概當屬沈緣和沈夢安了,他們一個是心裏知道女兒暗懷的qíng愫,另一個則是懊惱自個又被陸策駁了個啞口無言。至於沈夢宜此刻到底是怎樣的表qíng,溫柔便瞧不見了,但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場麵有點詭異的喜感,方才是她一個人在表演變臉,現下卻是一群人在表演變臉,唯有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老兒,倒是一臉莫測的神qíng,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謝正瑞的確在想心思,其實不止是他,連九皇子謝天皓都在心裏不停的轉著念頭。他們倆都知道,要想皇位坐得穩,就要擅長玩弄平衡之術,技巧愈純熟,分寸把握的愈好,就愈容易控製臣屬,穩定天下。

目前大昭朝中勢力最大的文官,便是左丞相沈緣和右丞相江瑜,這兩名丞相各有各的親信屬吏,在謝正瑞不著痕跡的帝王權術的施展下,這兩人勢如水火,時常針鋒相對,而謝正瑞就在旁坐山觀虎鬥,瞧見哪方勢力大了,便不著痕跡的消弱一下,或是扶助一下勢弱的一方,壓製住不讓他們qiáng大。

撇開文官不談,大昭朝中勢力最大的武將則是陸策的父親陸風林,當然,自從陸策的爺爺陸沉舟當年告病養老之後,陸家所掌的兵權這幾年內已被消減了不少,但是陸沉舟當年出生入死立下無數赫赫戰績,至今軍中大半將領都曾是他的部屬,因此陸家在大昭的人氣威望還是非常高的,在朝堂上也擁有相當份量的話語權。

在這種qíng形下,謝正瑞自然不希望看見陸家與任何一位丞相家聯姻,這樣他的平衡之術就玩不起來了,而且獨大的一方勢力一起了什麼異心,恐怕他的皇位輕者要被架空,重者將被顛覆。

至於九皇子謝天皓,他與陸策私jiāo甚好,左丞相沈緣又是他的親娘舅,從他個人的角度來說,倒是樂見陸沈兩家聯姻,但目前太子之位尚懸,他生怕自己那皇帝老爹猜忌於他,避嫌都來不及,哪敢從中周旋促成?

兩人在心裏各自盤算了一陣,最後還是謝天皓決定順水推舟,借機表明自己沒存私心,對皇帝老爹絕對忠心,於是笑道:“父皇,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難得陸策這個感qíng冷漠的家夥動了心,您不如就施個恩,成全他們算了。”

謝正瑞一聽此話,微蹙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頗為讚賞地瞧他一眼,再轉過臉來,這才故作為難的沉吟道:“好罷!今兒是皇兒生辰,他這個壽星爺都替你們求qíng了,朕豈能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