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隻覺耳輪被陸策說話時的氣息輕輕拂過,癢嗖嗖的,連忙拍開他的手道:“大白天的,別鬧……”
陸策沒有鬆手,反倒環得更緊了些,唇輕輕貼上了她的後頸。不知為何,婚期愈近,他覺得日子過得愈慢,從前還沒覺得,眼下一刻不見,就如隔三秋,雖沒有想到心慌,但是腦海裏總拂不去她的影子,做什麼事都容易跑神,想的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溫柔被他摟著,感覺很安心很舒適,也不再說話了,隻是反手輕輕撫著陸策的發,心裏感慨,似乎從雲州回來後,每日都被瑣事纏身,兩人很少有這樣獨處的時光。此時此刻,她再沒有別的期盼,隻願這樣靜好的歲月,能長長久久。
……
院裏一陣風過,輕輕拂動眼前的珠簾發出泠泠的撞擊聲響。
溫柔眨了眨眼,透過那微晃的珠簾,看見的是一片鋪天蓋地般的紅。兩位喜娘滿麵帶笑,不停的在屋裏進進出出,一會捧了香粉來,一會又取了頭麵衣裳來,而溫柔端坐在那裏,任由裁雲在梳子上沾了刨花水,將她的頭發理得通順服帖,再輕輕的盤起髻,cha上一直累絲嵌寶石金鳳簪,又點上額花,染了唇紅,妝點出喜慶華貴的模樣。
時光匆匆,分明前一刻還覺著日子悠長,怎麼一晃兩個多月就過去了?溫柔有些恍惚的望著鏡中那盛妝的女子,這人,真是自己嗎?瞧上去熟悉卻又陌生。
“新娘請起身,要換吉服了。”喜娘抖開縷金繡鳳的大紅長裙,送至溫柔麵前。
外屋裏,溫媽媽揚著嗓子喊,“好了沒有?吉時快到了,這可耽誤不得!”
劉嫂笑著掀起珠簾道:“別急,就快好了,誤不了。”
院子裏嗩呐喇叭chuī得歡快,鄰家的孩子們在滿院的嫁妝堆裏擠擠嚷嚷,鬧著要看新娘。溫剛捧著簸籮,大把大把的往院子裏撒喜糖,逗得那些孩子一湧而上的瘋搶,而門外則圍著許多瞧熱鬧的姑娘媳婦,在那裏低聲說笑。
溫柔從最初那恍惚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突然覺得自己的身子比往常沉重了許多,這也難怪,那麼沉甸甸的頭麵首飾和衣裳壓在身上,想挺直脊梁都覺得有些困難,加上天氣炎熱,那吉服密不透風,她的汗是一層接一層的出,很快就花了臉上的妝,慌得喜娘連忙拿帕子替她抹汗,又接著往她臉上敷厚厚的脂粉。
這個時候,溫柔終於開始懷疑那皇帝老兒將婚期定到大夏天,是不是有意在整她和陸策。陸沉舟和陸鳳林都不是愛麵子喜奢華的人,若不是聖上親賜的婚事,壓根不用這樣大張旗鼓的cao辦,那她也不用受這樣的罪了。難道,這就是痛並快樂的感覺?
陸策此刻胸前簪著花,帶著迎親的隊伍,騎在馬兒一路往溫家趕來,他這會對皇帝老兒也是恨得咬牙切齒,分明數日前謝正瑞曾下旨說身體不適,成親之日就不用他們趕到宮裏去謝恩了,誰想今日一大早,又遣了內侍來,說想見兩對新人,那回頭進宮一耽擱,原定的拜堂吉時是指定趕不上了,隻能往後推延,連帶的dòng房花燭夜也得跟著往後推……
溫家門外圍的姑娘媳婦瞧見迎親隊伍來了,連忙避到一旁,有幾人瞧見陸策騎在馬上那豐神俊朗的模樣,頓時羞怯的低下了頭去。院子裏,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高喊了一聲,“新娘子請上轎!”爆竹聲就跟著鋪天蓋地般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