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和你一起從樓裏出來的是同學?”拐過一個街角,蘭波忽然問。
“對,”猶豫了一下,彌雅還是坦白,“他想約我出去,但我把話說清拒絕了。”
蘭波笑了笑,沒答話,停車靠邊。彌雅沒有搬家,現在依舊住在同一條街上的小屋子裏。
彌雅沒立刻下車:“你在生氣嗎?”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她盯著蘭波看了片刻:“你在生氣。”
他要辯解似地抬起眉毛。
彌雅沒耐心繼續和他鬧別扭:“你剛剛出差回來一定很累,時差都沒倒就還來找我,但我反而遲到那麼久,如果我是你,我也會生氣的。坦率承認你因為我的行為不高興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我會努力彌補的。”
蘭波徑自拉開車門,口氣頗為生硬:“你說得對,我有點累。所以如果可能,我希望可以不要在這裏繼續這個話題。我不想因為疲憊說出之後會後悔的話。”
這與蘭波素來的言行相比較,已是相當重的狠話,彌雅被當頭錘了一下,木然下車跟著他穿過柵欄邊的小徑走到門前,走神呆呆看了蘭波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等她拿鑰匙。
打開房門,彌雅還沒來得及摸到牆上開關開燈,就被從後緊緊抱住。
房門吃重向後闔上,自動落鎖。
“對不起。我……”蘭波長長吐息,垂頭像要將臉埋進她肩膀,語聲落在頸側耳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也許是太累了。”
“該道歉的是我,”彌雅略微側首,“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走進會議室之後,很多事就不是一個人能解決的了,我很清楚這點,錯也不在你……”蘭波略微放鬆環抱她的力道,語聲中現出嘲意,“我一直鼓勵你多和同齡人交往,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子,但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嫉妒得快要發瘋。你對那個年輕人或是其他我沒見到的同學沒有任何心思,我清楚這點,但他們能和你在一起度過大把時間,而我卻做不到。我……對這個事實惱火,也對這麼不講道理地動怒的自己感到羞恥,但又不願意承認,因此才亂發脾氣——”
蘭波窘迫地停頓片刻:“我表現得太幼稚了。請你原諒我。”
“嗯,如果你原諒我遲到的話,我也原諒你。”話說到半途,彌雅忍不住先笑起來,她隨即輕輕抽了口氣,低聲埋怨,“你不是很累了麼?”
蘭波歎了口氣,鬆開她按電燈開關:“也是,明天就周一了,你還要上課。”
即便什麼都不做,彌雅這一晚也睡得格外安穩。
她醒的時候還沒過早晨七點,灰藍的晨光透過百葉窗格一條條地映在牆壁上。蘭波還在夢中,彌雅坐起來支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伸手觸碰他的頭發。若是放在往常,蘭波早就醒了,但他今天睡得很沉。他無防備的睡顏莫名惹人憐愛,彌雅不由玩心大起,挨過去試圖給他編個小辮。這惡作劇難度不小,彌雅難免扯到他頭皮,沒過多久,蘭波便眼睫顫動,緩緩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