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麵容失色,急喊:“快!快抓住馬韁!拉住韁繩,身子向後仰!讓馬停住!天那,宛琬!你抓住馬脖子……抱著它……”
宛琬慌亂間根本都不知應該聽他哪句話才對。
胤禛,胤祥見他倆人險況層出,紛紛打馬飛馳而來。
宛琬心裏著急,不知怎地手竟緊緊抓住馬鬃,扯得馬兒昂首長嘶。
“宛琬!”胤禵急喊:“你放一點,千萬不要去夾馬肚子……”
可宛琬早已出於本能,對著馬肚子狠狠一夾,馬兒像離鉉的箭一般射出去。
胤禵望著她,狂叫道:“快跳馬,快跳!”
宛琬死命抱著馬,身下飛掠過的塵土亂翻,什麼都看不清楚,她咬緊了嘴唇鬆不開手!
胤禵眯眼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群山,忽地一咬牙,猛地收韁在馬背上一按,飛身往她的馬上撲了過去。馬揚蹄狂嘶,摔開倆人,胤禵緊緊抱住宛琬翻滾下去。粉身碎骨般的疼痛讓宛琬無法呼吸,她惶然回首,驚恐的抽氣已從她喉間爆裂出,隻見胤禵衣上無處不是豔紅。
那片猩紅的血色在夢裏糾纏了她許久,疼痛的幹渴燒著她喉嚨,一些不願被記起的感覺齊襲上心頭。宛琬終於想起了一切。
正文 第十四章
宛琬隨著嬤嬤們沿著廊簷慢慢行步。自她傷好能下地後,胤禛除了去宮裏,回府後的用膳、閱文、召見下屬商議事務等大部分時間都在書齋度過。他一回府就讓嬤嬤們把她找去,直至她要安寢了才放她回。
宛琬一路恍惚,長長一夢,生死輪回,從前種種交織糾纏,再放不下,再回不去,卻又不知該如何麵對,隻得一切依舊,仿佛她什麼都未曾記起。
一行人步至花廳,聽見牆內竹笛悠揚,歌聲婉轉。宛琬知是園裏新來的女孩子們在練戲文,隻是她素來不喜看戲文,便不留心,隻管往前走去。偶然那曲調飄入耳中,纏綿縈繞,緩步側耳細聽,聽得一人念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宛琬不覺滯步,低低呢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日光斜斜折射在她眼中,一時眩目得讓人看不清臉。
四親王府,書齋。
宛琬倚著窗欄,圓月分開了浮雲,將皎潔的光潑灑在珠簾上。她看向伏在案幾上閱讀文書密件的胤禛。
胤禛若有所思地回轉頭來,兩人目光相接。他微微一笑,將密件堆到一旁,起身走向宛琬,拈起一枚棋子道:“你想學棋嗎?”
宛琬輕輕頷首。
“這黑白兩色棋叫圍棋,顧名思義就是誰先能把對方給圍死了就算贏。哦,我倒忘了,從前有人和我說過,這棋的下法還分容易的和難的兩種,你要學哪一種呢?”胤禛忽就想起從前宛琬耍賴教他的‘短、平、快’下法。
“自然是難的。下棋還有偷懶容易的法子嗎?”宛琬才覺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日子也難熬,不知自己還能再堅持幾天。
“有啊,那人整日裏糊裏糊塗,做事象個沒長大的孩子,冷不丁卻又出人意外,竟是比誰都看得明白,還真是想她。”胤禛有一刹那的神思恍惚。
“好了,不說這些,就教宛琬這難的。”沉默片刻又響起胤禛清澈的聲音,含著寵溺,切切道:“宛琬,你可要牢牢記著,這棋局便如人生,開頭是最最關鍵的。開局開得好,下麵走起來,也就順暢得多。若起錯了頭,不但予對手可乘之機,也置自己於險境,從此步步維艱,寸寸殺機。所以,落子一定要慎之又慎,你可記得了?”
宛琬輕點螓首。
門外隨侍通傳有事要報,胤禛允其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