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東殿。
宛琬卷袖於膳房忙了個下午,神神秘秘打發了一應人等,除了半夏隻留了個老媽子做她下手。一陣忙乎後她一人跑去爺住的太和齋,過了炷香工夫才又跑回來。
“你去福晉那,和姑姑膳房的人說,今日晚膳我來做,讓她們別操心了。”才一進門,宛琬便好心情的吩咐半夏。
半夏有些猶豫,“格格你一個人行嗎?”
“這有什麼難的,料都讓人早備好了,統共隻有我和姑姑倆人食。姑姑這兩日一直咳嗽,我給她燉罐‘川貝鷓鴣’湯。再說這還有福嫂呢,你快去吧。”宛琬忙把她推了出去。
宛琬讓福嫂把灶頭的火給生起來,這玩意她可不在行。糟糕,她忽想起大夫給姑姑開了個藥膳方子,讓她秋冬兩季每日少量放在例湯裏一塊燉著喝的,又趕緊讓福嫂去福晉那問安嬤嬤拿。
宛琬回頭見灶頭裏的火似暗了下去,便揀了根細棍,七弄八挑的火倒是更大了,可也點著了她隨手散在地上的零星柴火。
宛琬伸腳想踩滅了火星,低頭一瞧腳上那雙甚薄的雲緞繡鞋,轉身去拿蒸籠上罩著的一疊濕紗布,一不小心撞倒了置於一旁的油罐。油傾罐而出,流在地上碰著了火星,瞬時燃起了火舌。
慘了!宛琬見這下地上是真起了火,急著欲滅,眼見水缸,冷靜下來,地上有油,不能澆水。她邊喊來人,邊手抄家夥七手八腳忙著滅火,可火勢非但沒小,反更見長,轟的一聲熊熊燃起,燒著了桌子,又點燃了窗扉。
宛琬心一驚,慌忙地想要逃離,奔向門口,用力一拉,天那,門打不開,再用力拉,門竟被人反鎖了。她心底一沉,大叫來人,又拿過條長凳用力的撞向門。
一扇門隔著生死兩重天。
福晉佇立門外,是天意嗎?她原也不知自己獨自到宛琬這該和她說些什麼才好。她的四爺是越來越按捺不住了,她知道,若不是宛琬還存有心結,顧念著她這姑姑,隻怕他早要和她明說了。呈現在人前的雖依然是那張豔若桃李、淡定自若的臉,可隻有她自己才知她竟要借助藥物做垂死掙紮。走吧,趁沒人來之前,也許一切都可以這樣簡單的就結束了。她聽著門裏宛琬聲聲呼喚和撞擊門板的聲音,有絲猶豫。不,不,心底另一種聲音高過了一切,她的驕傲和自尊決不允許她這樣不光彩的贏了。她要讓宛琬明明白白地知道胤禛從來就不能、不會屬於任何一個女人,她要讓宛琬清清楚楚看到誰才是最後的贏家。一念及此,福晉心中再無一絲猶豫,她伸出手打開了那扇門。
胤禛走近書齋就望見宛琬別院方向似有濃煙,麵色頓凝重起來,厲聲道:“那裏是怎麼了?”
一隨侍小心翼翼道:“剛才格格那院著火了,已有人趕去撲了。”
“什麼?!”胤禛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等胤禛急奔到那,府裏的下人們已聚集一處,七手八腳忙著挑水、撲火。
宛琬見到熟悉人影,高興地快步走近。
胤禛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胤禛?!”宛琬熏黑的小手不安地扯扯他衣袖。“你怎麼了?”
胤禛深深呼吸,克忍著,猛地伸手扣住她纖細腕骨,拖著她直往書齋走去。
宛琬的手腕被勒得生痛,瞧他眼下怒火中燒,低下了頭也不敢言,直等到了書齋,左右無人了才痛呼道:“胤禛,你快放手,痛死我了!”
“你也知道痛?”胤禛放開了她手腕,震怒地連串斥責,眼眶泛著血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誰讓你去做那些事的?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身邊的人呢?我不是說過你身邊不能斷了人的,你怎麼就是不聽?你一會從假山上摔下,一會是馬上掉下,一會是箭傷,現又著了火......”說到後來,他激動得語不成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