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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太氣得拍了桌子,她心中本也十分憐惜這個外甥女兒,沒了父母,將來前程如何呢?接來家裏,一樣一樣都比著蓉姐兒姐妹的例子。後頭見她十分沒得規矩,也隻當她是從小艱難,眼皮子忒淺,左右還小,隻要好生教養幾年便好了。

可如今這樣,原想著那些好心好意,一時之間都灰了心。唐太太隻覺得自己好似挨了一耳光,自己經了那許多事兒,竟沒有看透她一個小妮子!心中暗恨,隻想著要嚴厲管教,不然不知將來還要鬧出何等禍事。

寶茹這廂自然是不曉得唐家因這件事所起的波瀾,隻是第二日唐蓉的小丫鬟送來了一隻描金堆漆合歡花小盒兒並一張花箋。那花箋且不提,不過提著幾句古詩,隻那匣子,裏頭裝著一對翠色翡翠鐲兒,正、濃、陽、勻,四樣俱全。雖則翡翠比較玉來較為不如,可是這樣的好翡翠也是有錢難得的,寶茹也自有幾件翡翠玩意,但沒有一個比得上唐家送來的。

寶茹曉得這是與她賠罪,也是與她封口——最好是連姚太太也不要說,不然為何用唐蓉的小丫鬟,也是為了不驚動姚太太。寶茹本也不打算告訴母親,倒不是她口風不嚴,隻是這樣的事兒,少一人曉得就少一分幹係,一則免得母親不小心漏了出去,二則免了母親與唐太太見麵尷尬,她們街坊二十來年,情分一直不錯。

寶茹雖覺得這鐲子稀罕,但到底覺得別扭,不肯再細看,隻讓小吉祥收到櫃子最底下去。

第16章 七夕會(一)

寶茹收好了那隻小盒兒,隻往姚太太房裏去。因著昨日會茶,姚太太忙碌了一日,今日便十分乏了。至姚員外出門,她也沒得起身,連早飯也是花婆子自提了食盒送了房裏去。

寶茹進了屋子,姚太太果然還歪在床上,連裝飾也不曾,隻結了一根大辮,圍了青碧色抹額。廖婆子與如意兒,都在跟前,原是姚太太在吩咐再過幾日如何過節呢!

再過幾日就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七夕。七夕織女渡河,與牽牛相會,在民間也做節相慶,一般稱之為乞巧節。本來隻是少女拜月乞巧罷了,到如今卻是家中有未嫁女兒的,婦人都隨著過節了。

乞巧節是大節,不是那等節氣日子隻消吃幾樣應時點心便能過去。特別是和寶茹一般大小的小姑娘最是重視,往往從六月就開始數指頭。好容易進了七月,一切就要開始置辦起來。

七月初一,也就是昨日起,各個街市都煥然一新,不說鋪子裏添了許多應節貨物,隻說專賣乞巧物品的攤兒、擔兒,都好多兒呢!幾日之內,市場好似專販那乞巧物品,世人也稱這幾日市場作‘乞巧市’。

七月初一起,乞巧市販賣乞巧物,車水馬龍,到了七夕前三日更加忙碌,車馬不得通行,人相擁擠,摩肩接踵,自入得市,不複得出,至夜方散。

寶茹家今日開始準備已經不算早了,隻是寶茹家開著百貨鋪子,不需家人去采購乞巧物,這才不急不忙呢!隻消安排那日飲食、活動,提前製備罷了。

寶茹來找姚太太,也正是為了過節。她自坐在姚太太床前腳踏板上,姚太太拉著她的手,又摩挲著她臉龐兒,隻覺得自家女兒花朵一般。前些日子與女兒置氣,兩人冷了好些天,她心中頗不是滋味兒。一麵覺得女兒應該好好殺一殺性子,不然將來如何過日子呢?一麵又覺得女兒還這般小,急個什麼?後頭還有些忍不住想,大不了日後招贅,找個溫和的姑爺也就是了——隻不過是略想了想,如今入贅的男子哪裏有個好的。

她一生隻得了寶茹一個,心中如何不愛?後頭兩人尋了台階,也就又如以前一樣了。此時姚太太想著乞巧節又是女兒節,想著寶姐兒過節應該製幾件新衣的,隻是之前忘了,今日開始做,又隻怕太趕,衣裳上就不能繡得精致了,不由得有些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