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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員外見自己的這兩個堂兄弟這般模樣,心中也沒什麼好聲氣。他本以為這兩個今日來能賠禮道歉,哪怕是假作悔過哭一哭,說自己是鬼迷了心竅,一時行差踏錯,也好過現在這樣子,竟想著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就一如往前了!

到了最後姚員外也沒說什麼鬆口的話,隻是最後他收下了那螃蟹,卻也不是白收,還還了姚順風姚順水幾樣回禮——這般意思就是這事兒還沒過去!

兩位‘叔老爺’也看出了姚員外的意思,所以走時既鬆了一口氣,又苦著臉——姚員外的態度已經鬆了,隻是卻不肯輕輕放過。

今日因著這兩位‘叔老爺’的關係晚飯開的格外遲。寶茹在飯桌上見到了一道蒸螃蟹,情知父親已經收下那兩位帶的東西,隻怕冷著也不會冷多久了,心中哀歎為什麼不能借此擺脫那兩位呢?父親也太好說話了吧!

隻是寶茹哪裏知道姚員外哪裏是因為好說話才這般容忍,到底是因為姚員外少時沒了爹娘,隻在宗族各位親戚家吃百家飯長大,姚順風姚順水家的嬸娘就算是再不樂意,迫於宗族還是給過他幾口飯吃。

無論怎樣,恩就是恩,人給了你好,你就得記著還,這是姚員外的爹娘教給他的。不然他也不會鄭卓的父親寫信與他托孤,他便沒個猶豫就往泉州去了。

寶茹因著受氣不過,那蒸籠裏的螃蟹竟一隻沒挾,隻當沒那菜肴。姚太太因為身體弱也沒吃螃蟹,隻姚員外與鄭卓兩人吃的多。

鄭卓也是頭回吃這般大的田蟹,倒是與他以往在泉州吃的海蟹格外不同,覺得十分香甜,不知覺還多吃了幾個。隻是奇怪,他多吃幾個螃蟹,寶姐兒做什麼瞪他?

寶茹心裏氣呼呼的,她本想著要把那螃蟹倒了喂狗的——她倒是忘了,她家是沒養狗的。可是一頓飯下來,父親和鄭卓兩個居然把螃蟹吃完了,一麵說明兩個忒能吃了,一麵也是姚順風姚順水兩個特別吝嗇,看著大螃蟹昂貴,肯定沒買多少。寶茹心裏惡意地猜測。

寶茹第二日上午與周媺玉樓吃點心時還忍不住與她們說了這回事,待寶茹信誓旦旦地說到‘那兩個一定是十分吝嗇,不然怎的一頓就吃完了’時,周媺與玉樓都笑得不行。

“你怎那麼多想頭!”周媺倒了一杯茶,怕嗆著,緩了緩這才飲下。

“噯!是不是家家都有這樣幾個倒黴親戚。”寶茹說完了,忍不住歎道。

“可不是,都說朝廷還有三門窮親呢!”周媺笑著與她說。

“不是,不是這個!”寶茹搖著頭快速否定了,咬著嘴唇道:“窮算什麼?我家每年年頭年尾的,也有那打抽豐的。很有些人也是端端正正的,雖說迫於生計不得不來求些幫襯,但是人心裏記著好呢!來年情景好轉了,也不會忘了給我家捎些瓜果米麵,答謝答謝。這不值什麼,難得的是有這一份心!”

周媺一開始聽著還當是些玩笑話,待聽完卻也是沉思,沒想到寶茹後頭說的這樣質樸。仔細想想也很有理,窮算什麼,家裏親戚,幫襯幫襯就是了。最怕那等日日與你敲骨吸髓,卻當作是理所當然,末了不念著你半分好的,這才讓人心冷。

寶茹想著的是那兩個‘叔叔’,好歹離得遠,平日裏又沒得囉嗦。周媺卻想著自家那沒分家的大院子,俗話說,牙齒還有咬著舌頭的,何況日日相處,自己幾個叔叔嬸娘哪個是好相與的?整日裏隻說自家占了管家的便宜,隻要自己有些好穿戴便拿來說嘴,指桑罵槐,綿裏藏針。

周媺有時覺得自己隻有在學裏才是鬆快的,一回家就十分憋悶。這些話她從沒說過,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寶茹與玉樓,她從小學著閨範長大,實在做不出與別人說長輩是非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