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茹笑著衝她眨了眨眼,她知道了,一定是寶茹告訴了所有人。寶茹的自作主張她惱怒嗎?不,寶茹想的沒錯,她不惱。她其實是想請所有人來著,此去經年難再相逢,就是曾經再討厭的人,不曉得為什麼都不舍得起來。
因為原本隻是預備兩人的,這會兒來了十多個隻能重新點菜,眾人有心替金瑛省錢,都隻說要些瓜子茶水就是了。
金瑛卻一麵去找跑堂夥計,一麵笑著道:“一直是你們做東,今日也算讓我做了一回東道了,可別攔著我,也不是我充大方,隻怕這一回後再沒得機會了。”
眾人聽了這話無端難過起來,都不再攔她。不過後頭的飯局卻不算沉悶,幾個原本就活潑愛玩的就不必說,就是平常十分文靜的也盡力說笑,好像這不是為了同學送別而是大家平平常常的一次小聚。
年紀還小的女孩子不能喝酒,但今日到底是餞別來著,眾人都要了些果子露,有些酒味但絕不會醉人,勉強喝吧。
喝完一整壇的果子露,就是再不像酒,寶茹也覺得滴酒不沾的同學們似乎有了一點微醺,不讓金瑛再讓酒樓上果子露了。
金瑛看了大家的樣子笑得捂了嘴,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包袱。
“一點果子露也上頭了,以後是再不敢和你們喝酒的!”哪裏還有以後,就是有隻怕那時候大家早就不是喝果子露就會臉紅的小姑娘了吧。
“就要去廣州了,我的情形大家都知道,沒什麼好東西送你們,幾樣針線,不過做個念想罷了。”
打開那小包袱,裏頭果然就是些針線,竟然是每人都有的。寶茹分到的是一個扇套,裏頭繡著一個小小的‘寶’字。顯然她與每個同學都是準備了的,隻怕她本來是要托付寶茹給其他人捎帶的。
粗略一看就是寶茹的眼力也曉得這是倉促做的,也是,她知道要去廣州又才多久,這些小東西最費神,隻怕一曉得要走就準備起來了。可即便是這樣時間也是不夠的,想必為了這粗糙的針線還晚上趕過工。
“巧得很!我們也有禮物要送你呢!不是什麼別的,大多也是些針線,你也拿去做念想吧。”
寶茹把匣子遞給了她道:“都裝在一處了,裏頭還有各自與你寫的信箋,你回去再看吧,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金瑛不疑有他,匣子都沒開,隻拿空了的包袱皮一裹放到了一旁。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
不知是哪個開始念起了送別詩,唐人愛寫離情,她們學了整本《唐詩》,這些詩篇都是能背的,就是不能,跟著也能了。一個背其他人就跟著,琅琅詩音,一群不大懂離別的少女竟讀出了一點離思。
第39章 慶生鄭卓
“就是這裏啊!”寶茹偷偷掀開一點車窗簾子,瞟著外頭。
看看街景本來是沒什麼事兒的,為什麼寶茹要這樣小心,這其中是有原因的。隻因為她現在在的地方不是一般地方!馬車正經過大小簾子巷呢!
自那日與金瑛送別後學裏氣氛低落許久,倏忽間就到了五月。寶茹雖覺得同學離別有些傷感,到底經曆的事情多些,早已經放開了。五月間正是要過端午節,今日五月初四,寶茹沒在家準備過節,而是跑了出來玩耍,這是為了給鄭卓過生日喱!
鄭卓是五月初四生的,今年十四歲,過生日有‘男做虛,女做足’的說法,鄭卓算起來卻是虛歲十五了。十四是小生日,十五卻是大生日,姚員外有心給鄭卓正經過這個生日,但鄭卓哪裏肯麻煩他,最後還是寶茹自告奮勇帶他出來玩,算是為他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