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傳花’也是有懲罰的,受懲的那個一般是飲一杯酒,再按著約定,或是作詩,或是唱曲,或是行個酒令等。她們一行女孩子出來玩自然沒帶酒水,就是帶了,在這佛門庵堂之中又哪裏好意思喝。莊麗華泡茶也是為了這個,她們自然是要以茶代酒。
提出玩‘擊鼓傳花’的愛姐當眾宣布道:“除了麗華姐姐咱們幾個哪一個平時不是能說的?口齒伶俐,竟是別個百個不能及的,且咱們出來本為玩耍,今日就不說那些詩詞歌賦,隻把肚內的新鮮趣令說來就是。或是個笑話,或是個新鮮的趣事兒,這都是不拘的,你們道如何?”
寶茹看大家都是樂意,就小聲問身旁的麗華道:“你怎麼說?要不要我和愛姐說讓你來‘擊鼓’?”
莊麗華感激地對寶茹點了點頭,這個‘懲罰’確實太難為她了,隻是她不想擾了大家的興致,這才不開口的。寶茹提的意思恰好合了她的心意,若真由她來‘擊鼓’就太好了。
所謂‘擊鼓’並不一定是真的擊鼓,大家在家裏玩這遊戲時也經常拿別的樂器代替,隻是這回出來是沒帶樂器的。不過這也難不住她們,大家隻用裝了水的小茶碗來給麗華敲,因每個碗裏的水並不同,倒是勉強調出了幾個音。
麗華先試著敲了敲每個茶碗,試了試音,開頭還不成調,後頭就順利起來。
“這是《三春景》?”寶茹的音樂課是認真上過的,天賦不高不低,所以‘實踐’課是中上,‘理論’卻可以滿分。這樣不準的音符裏,隻怕除了正在敲碗的麗華,就隻有她知道這是什麼了。
周媺也是認真聽的,聽寶茹提示,道:“你這一說倒真是像了,倒是合適。”
《三春景》的調子活潑,不是那等雅樂,她們‘擊鼓傳花’當然是節奏越快越好。
愛姐把自己的汗巾解了下來紮成花球道:“就以此為花,自我起始,不管是誰傳到了都不得推脫。”
麗華背對大家開始‘擊鼓’,一開始調子還算平穩,大家也嘻嘻哈哈,玉樓還一直把花球揣在懷裏,不遞給下首的好娘,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到最後關頭才把‘危險’傳給別人,氣得好娘撓她癢癢。隻是玉樓也沒氣定神閑多久,麗華‘擊鼓’似乎很熟練的樣子,《三春景》依舊是《三春景》,但她卻加快了不少。
調子越急越是氣氛緊張,玉樓不過虛張聲勢,被這越快的調子嚇了一嚇立刻把花球拋給了白好娘。不同於玉樓隻不過是假裝很大膽不同,好娘是真的膽大的不行,這樣急促的調子,她卻依舊把玩花球,看了一會兒,這才不急不慢地把花球遞給了玉英。
再急促的調子習慣了一會兒後大家也就不再那麼緊張了,快速傳遞花球中開始有些嬉鬧起來,正當有些放鬆時‘擊鼓’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隨著花球把目光放在了玉英身上——是誰不好偏偏是玉英。雖說愛姐說出了麗華外大家都是能言善辯的,但說笑話的話難道玉英就擅長嗎?她一慣正經穩重哪裏會說笑話。一時之間大家都有些幸災樂禍,不管笑話好不好笑,能看到玉英一本正經地說笑話就已經夠可樂了。
玉英不是扭捏的人,即使她不會這個也是爽快地站起了身,先是滿飲一杯麗華倒的茶水,這才道:“沒得什麼可樂的事兒說,我就說個笑話罷。隻說揚州原有個妓子被個北方客人包占了,等到那客人要回北邊跑商時想要籠絡她,假說‘有三個月身孕,是你骨血,你須來一看’。客信,如期而至。本是妓子胡謅,何來孩兒?於是捉小白犬一隻置於搖籃,蒙被子誆騙客人道‘兒生矣’。客啟被視之,大喜而撫犬道‘果是我親骨血,在娘胎就穿下羊皮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