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看著寶茹,搖搖頭道:“不是這樣,這些日子你也一般勞累,隻不過是我在外頭忙著,你在家裏忙著罷了。”
寶茹無所謂道:“這哪裏一樣?你在外頭那些事比起家裏要難得多,況且‘甘味園’是咱倆的事業,再正經重大不過了。而我在自家就是對一對酒席菜單、客人請帖之類的罷了,瑣瑣碎碎、千頭萬緒,事情也多,但是實在說起來哪裏能通外頭的事業相比。”
聽到寶茹的話,鄭卓認真地看著她道:“事情不是這般,在外頭做事是重要,家裏主持中饋也是大事。一些人隻覺得自己在外費心養活妻兒,就是大功勞了,覺得就是憑著這一條在家裏就底氣十足了,但是我不覺得。”
鄭卓難得在生意之外說這樣多的話,他語氣誠懇,說這個話不是為了討好寶茹,而是他心底就是這麼想的。
“家裏的事兒也是一樣也少不得的,若真是一樣沒想到、不周全,隻怕麻煩還比外頭做生意的多些。況且你也說,是瑣瑣碎碎、千頭萬緒,實在說來,比外頭還磨人。再有,家裏的事兒全都關於自家家人,一樣樣,還真不好說與生意哪一個更重要——終歸我是覺得家人重要一些。”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著寶茹的,意有所指,他就要與寶茹成親了,那時候就是一家人麼。這樣的話在寶茹耳朵裏就是明晃晃的表白了——既說了他覺得將來妻子功勞最大,又說了在他眼裏外物什麼的,沒有什麼比得上寶茹。
這樣的好聽話,偏偏寶茹明白他不是油嘴滑舌,他是完完全全出於本心,沒有一句假話,格外真摯。麵對這樣的真心,饒是寶茹也立刻紅了臉,訥訥不能語。
但是也就是一下,寶茹欲蓋彌彰道:“嗯,你這樣說啊——那麼你是格外喜歡那些賢惠女子的咯?在家勤勤懇懇照顧上下,正是賢婦呢!隻是可惜我不是那樣的賢能人,你隻看著這些日子,我的所作所為哪一樣合著《閨範》、《女誡》?我可是開始做了生意,還支使你呢!我都不知道我犯了多少條規矩了。”
鄭卓歎了一口氣,但是卻不是可惜和不滿,而是不知道如何對寶茹解釋,隻能慢慢道:“不是說我喜歡那樣賢能的女子——也不是不喜歡。隻是,隻是我最喜歡的是你這樣的,你什麼樣子我都是喜歡的。”
寶茹剛剛平複了一些的臉頰,立刻又是又熱又紅。她臉色複雜地看了鄭卓了一眼,確定他不是出門跑商和那些夥計水手學壞了,知道說這些情話了,而是真的隻是說出了本意。隻能鬱悶地想道,果然是無形撩妹,最為致命,越是天然,殺傷力就越大。
雖然臉紅,但是寶茹依舊還是嘴硬道:“你這是好事這樣說的,你隻等著罷!我今後還要常常支使你。而且我可不是說笑的,我不會在你出門做生意的時候規規矩矩地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或是和你一起出門跑商,或是做些別的生意。到時候我這樣子,你可別惱!”
鄭卓似乎看穿了寶茹如今外強中幹紙老虎的樣子,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在包容小孩子胡鬧一般。
他這個態度反而激起了寶茹的心氣,她認真道:“剛剛那番話或者有些是臨時說的,或許有些不算正式,可是你別這樣尋常視之。我認真地說,那些話都是真的,一件件我都會去做,可不是與你耍花槍呢!你是真的不在意?我知你不是個說假話糊弄我的,但是我怕你自己都沒想明白。你隻是看著我事事都好,也不知這事兒將來是何樣情形就隨便應下來了,將來隻怕你不知因為這些事會有多少閑話!”
鄭卓依舊是微笑的樣子,但是神色裏多了鄭重,一字一句道:“不須煩憂,絕不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