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知道這是姚太太誤會了,但他解釋不清,隻得道:“沒有的事兒,寶姐兒脾氣好呢!咱們從沒紅過臉。”
姚太太笑著道:“你別替她說好話,她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她?外頭隻讚她各種好,都說我生養了一個好女兒。但內裏我知,寶姐兒自然很好,孝順懂事又聰慧,但是說到脾氣我可不敢替她打包票。她啊,看著好說話,實際上擰得很!而且與你越親近就越擰!”
姚太太隻一個勁地誇讚鄭卓道:“您們兩個從來和和睦睦的,我還猜不著?定是你的好脾氣的功勞!你萬事遷就她來著,自然就沒什麼事兒了。”
姚太太這一番話深有苦心,許多丈母娘在女婿耳邊都是這樣的,但是你真當她是覺得這女婿頂頂好,女兒拿不出手,配著姑娘是委屈姑爺了,那又是大錯特錯!雖然看起來是損了女兒的麵子,但是實惠是得到了。
有了丈母娘的這一番話,哪個做女婿的心裏不會舒服一些,就是老婆真有些小性子,也能多容忍了。雖然鄭卓是入贅的,但是姚太太這一回格外精明——她見過一些人家不把招贅來的姑爺女婿當姑爺看,這能得著什麼好?
大了說著男子將來但凡有個出路就會和離,譬如寶茹那個叫金瑛的同學,她哥哥金珩不就和粟家大姐兒和離了麼。就是往小了說,也是家裏不和睦,這樣對人家,人家還能有個笑臉——或許有吧,那種骨頭都軟了的廢物,這是更要不得的。
寶茹可不知外頭姚太太正為她想象中的‘女兒的暴脾氣’盡心描補,她如今正展開一幅幅的美人圖看個究竟。這些都是如今最受追捧的畫界名士之畫的仿作,至少能看出時人畫美人的流行之處。
寶茹一麵看,心中還一麵列出名字來——這要挑哪些美人來入這一百一十張的花牌。四大美人是一定要的,還有譬如綠珠、趙飛燕、趙合德、班婕妤之類,總之就是十分有名氣的。這樣一想,妹喜、妲己、褒姒之流不是名氣更大,隻是似乎不是好名聲啊!
不過寶茹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又不是選《列女傳》,還在乎那個,最重要的是名氣,知名度。要是哪個女孩子開出一張美人圖,看了名字也不知道這是誰,那不就懵了麼。這樣想來,一些後宮女子似乎更好——譬如長孫皇後、武則天、蕭皇後之類,的也是耳熟能詳的,實在是傳奇、話本裏傳的太多了。
這樣一想,似乎湊出一百一十個美人變成了一件挺容易的事情,之前那毫無頭緒的心情立刻就沒有了,寶茹還興致勃勃地排列起這些來——選中的就列在紙上,還真有一種翻美人牌子的感覺。
寶茹微笑著執筆,對外頭聽她吩咐的菡萏道:“菡萏,你去我那裝著雜書的箱子裏啟出一本《芥子堂筆記》來!”
這本書也是一本筆記類雜書,專門說的是作者考據的過去每朝每代的衣飾。寶茹覺得這作者似乎考據得挺真的,所以這時候拿出來做參考,畫美人時用得著。這倒不是寶茹有多考據,實際上她也想過直接用本朝服飾就可以了,還能更接近群眾審美呢!
但是想到有一百一十個美人——這世間哪有那許多不同的美人,特別是畫到畫上以後。這時候就要靠著衣飾來分別了。本朝服飾款式上的花樣就那些,花樣子排除開一些想象的,這樣一想也就不多了。這時候用不同朝代特有的服飾做區分,就是一個很好的主意了。
寶茹興致勃勃地畫畫,還讓三個丫鬟擺出各種姿勢給她做模特參考,雖然一百一十張很多的樣子,但是這又不是工筆細描的畫兒,一張也要嘔心瀝血才能完成。寶茹開頭興衝衝的一日能畫十來張,後頭興致減了,每日還做別的事,但依舊能有十來張——這是因為更熟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