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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新來的客人驚訝的樣子並不讓這些常常接待的人意外,他們應該是見得多了,隻是問過他們感興趣的是二百料到四百料的貨船後,就隻管帶著人往特定的船塢去看了。這是鄭卓和寶茹先商量好的,裝作是要買這個大小的船。

其實也不是裝作了,姚家一直租用車船行裏的船,不說租金了,隻說每回都租不到好用的。這時候又有錢了,若不是家裏新開了‘甘味園’的生意,怕後續開拓市場、擴大產量的時候花錢太厲害的話,這時候已經要訂購船隻了。

不過考慮到湖州本地沒什麼造船業,大多也是要到太倉那一帶去下訂單——那兒的訂單都不知道排到哪裏去了。雖說今日是為了寶茹看西夷人船廠找的借口,但是想到這些,兩人心中都是一動,幹脆就認真看一回船。就算他們是漢人,但是也不定要買漢人造的船麼。

寶茹有些著迷地看著船塢裏正在舾裝的大船,不說別的,隻看這艘船就比這時候最普遍的福船和廣船舷高很多,而且和寶茹常見的船隻使用硬帆不同,這是使用軟帆的。寶茹不懂工業和造船,還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桅杆繩索,以及船上已經裝好各種火炮,但並不明白其中含義,隻是本能覺得厲害。

那個外國人的漢話說的不錯,但是為了防止詞不達意、交流障礙這種情況,是旁邊的一個漢人助手和鄭卓交流的,他操著一口泉州口音很重的官話道:“按著你們說的,並不出海,隻是走河道和近海,所以危險很小,譬如這些火炮,大多都是可以不必裝的,當然如果您一定要,那就不說了。”

“總之可以做很多改動了,精簡掉不必要的,這樣可以節省下許多錢。”

那人一臉憨厚和殷勤,顯然一副‘顧客至上’,為您省錢的樣子——考慮到這樣做是會降低他們的利潤的,也不能不說他們確實是誠心誠意的。想到太倉那邊造船廠訂單多的做不完,態度絕不會這樣好,鄭卓和寶茹心態就往這裏偏了偏。

看了一回船,這幾個接待的人又帶著鄭卓和寶茹去了一個幹淨許多的房間,這大概就是個‘接待室’了。寶茹看見了這兒雖然簡樸,但是有舒服的椅子,很快也有人送來了茶水喝點心。

大家坐在桌旁,開頭還認認真真地談生意,鄭卓說話半真半假,姚家這時候不會買船,但是還真有買船的需求。所以說的那些要求等也不是信口胡來,不過價格卻咬的很緊,那外國主事一個勁的搖頭。

不過這樣他們反而來了興致,‘嫌貨才是買貨人’,正是他這樣錙銖必較的樣子,才讓人覺得這是真有需求的樣子,或者談一談,總是能成的。

爭論了一會兒,那主事已經被鄭卓的堅持快逼瘋了,隻得投降,算是半放棄了這筆生意。不過這不代表就要送客了,在他眼裏,鄭卓堅持的價格是不可能買到他想要的船的,無論是南下去廣州,還是北上去太倉,甚至去接近這個帝國的心髒——天津也有造船廠。這樣,弄不好他將來還是要回到這兒的,這時候交好是沒有錯的。

氣氛舒緩活躍起來,大家不再說起造船的事兒,反而說起海上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兒。這主事是個外國人,又在造船廠工作,所以洋麵上真有什麼新聞他是靈通的。不然就是說些歐羅巴哪裏的事兒也足夠了——他很了解,這個帝國的客人都把他們那裏的故事當作天方夜譚一樣來聽,雖然了解很粗淺,但是卻很愛聽。

他不停地往自己的茶杯裏加糖,道:“真是讓人氣憤佛朗吉人可以在你們尊貴的皇帝陛下的允許下載台灣得到一小塊小小的港口,為什麼我們葡萄牙人的要求總是遭到拒絕。哦,你們或許都不知道我們葡萄牙,該死,恕我直言,你們帝國的臣民並不太關心大陸的另一頭發生了什麼。甚至把我們也認作佛朗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