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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茹在這情緒裏,心裏還有些慌亂,隻是這話卻不知道對誰說——說與鄭卓,他隻怕不會知道這女子心思,況且還要讓他擔憂。至於菡萏木樨兩個,她們才多大,說嫁人還臉紅,說這個她們又哪裏曉得。

不過寶茹也不是鑽牛角尖的,隻是想了一會兒,就放下了,與其說是放下了,還不如說是她打定主意‘順其自然’罷了。按著她所想的,總之到了時候,這孩子就自然能生下來的——又不是哪吒,還要多揣那麼久,算著到了臘月自然就要生啊!

雖然是這麼想的,寶茹心裏一點奇妙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於是對鄭卓道:“突然有了這個孩子,你是怎麼想的。心不心愛?還隻是腦子裏什麼也想不來?這時候還有些回不過味兒來?”

鄭卓這時候正收拾賬本,不是他做完了,也不是他不能做了,而是這時候寶茹吃完了藥,最好是趁著這時候會有些困倦,陪著她早早睡著。養身體的時候,能吃能睡兩條其實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一個病人,隻要能吃能睡就是不消擔心的。

鄭卓聽了寶茹的話,既有些覺得孩子氣,又有些恍惚,隻是想起了剛剛知道寶茹有了孩兒時的樣子。當時他如何焦急,隻想著寶茹身體危險,雖然有些為了孩兒,心裏似乎有了一根絲線在牽扯,另一頭正是在寶茹的肚子裏。但是那時候,寶茹的身體自然在擔憂的第一位,別的心思也是壓了下去。

知道這些日子,寶茹一日日好轉,鄭卓照看她,既是在照看妻子,也是在照看孩兒。雖然這孩兒還是一團血肉,乖乖呆在母親肚子裏,就是動也不會動。但是鄭卓也偶爾會把手放在寶茹腹部,自然是沒什麼動靜的,但是隻要想想這裏有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他就有種微微目酸之感。

一個孩子卻能讓他想起很多,讓他想起了他曾經在泉州的童年歲月。寶茹是將他從中帶出來的人,可是這個孩子就是讓他覺得可以修補那段時光的人——那個時候他孤零零一個人,雖然有血脈親人,但是他不覺得那是血脈親人,但是從今以後,他有這個孩子。

而且,這是他的孩兒,正如他是他父親的孩兒一般。他也曾想過若是父親身體一直很好會怎樣,會不會他也能和父親好生生活,日子清苦一些,但是至少有父親遮風避雨,他也能如別家小孩子一般,隻在巷子裏胡亂玩耍,知道吃飯的時候有人叫他回家。

隻是這些東西他到底沒能得到,但是他的孩兒不一樣,這些東西他一定會有的。家人期盼,父母疼愛,殷實舒適的生活,以及將來還會越來越多的兄弟姊妹。是了,就是這樣的,他絕不讓這孩子有任何風雨。

鄭卓收拾完,隻坐在床沿上,輕輕碰了碰寶茹的肚子,對她道:“他自然是我心愛的,我不曉得如何養育孩兒,但是我定然是心愛他的。我隻盼著,他能快快活活地生活,我能讓他沒得憂愁就是了。”

本來寶茹應該眼裏批評一下這蠢爸爸的‘溺愛宣言’的,這樣養孩子不說養廢了,隻怕能養出一個小混蛋來。但是看著鄭卓這時候溫柔神色,寶茹意識到比起自己的停滯不前,鄭卓早就進入了狀態,他已經是個爸爸了。所以寶茹說不出什麼了,他隻能輕輕靠著鄭卓的肩膀,什麼也不說。

沉默了好一會兒,寶茹也隻是輕輕道:“唉,真想回家啊,這樣就能專心等著孩兒出世了。”

鄭卓道:“不用多久了,隻等著你養好身體,咱們就回去。”

第117章 終於歸家

寶茹躺在床上, 隻是靠著引枕, 等到菡萏拿來一罐子衣梅, 她拈了幾顆來吃。等到心口嘔吐惡心的感覺消散一些,這才端著木樨手上捧著的肉圓子湯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