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簽訂意向的文契,那老板自然是求之不得,當即就拿起白紙草擬出一份文契來——他們是常年和文契等打交道的,熟悉的很,三兩下就寫的清清楚楚。寶茹和鄭卓再看了一回那文契,確認無誤後,就一同簽字用章。
談生意事忙,整個春日裏寶茹和鄭卓都在忙這件事,但是事情解決後就十分容易了,反而比以前更加清閑。話又說回來了,這種富貴閑人的模樣,才是這時候坐商們的常態。鄭卓一直跑商,倒是沒得到過著待遇。
忙起來的時候每日都有不同事要忙,等到清閑,寶茹隻覺得日日都是一樣的了。這樣的日子隻讓她和鄭卓在家消磨時光,實在受不住,非得每一日生出一些趣味來不可。這一日又不肯在家老實,攛掇鄭卓就駕著馬車不帶安哥兒,隻帶她出門踏青去了。等到晚間還到外頭的酒樓吃了飯,正是一點也不像這時候的夫妻——忒活潑了。
等到回來的時候,天色自然不早。寶茹和鄭卓兩個是從側門進去的,卻不想看到幾個丫鬟和年輕媳婦在門口圍成了一圈。寶茹還在她們中看見了小吉祥和小蘭,其餘的都不是寶茹院子裏的了。
寶茹和鄭卓一近前,她們自然都看見了,可是唬了一跳。立刻一個個垂首立在了牆邊,隻有小吉祥最自如,笑吟吟地去映寶茹和鄭卓:“姐兒來看呀!這是個卜龜兒卦的老奶奶,已經算了幾個了,挺靈驗的,姐兒也試一試吧!”
寶茹這才看見中間是一個鄉裏卜龜兒卦兒的老婆子,穿著水合襖、藍布裙子,勒黑包頭,背著褡褳。這老奶奶一見寶茹的打扮就知道這是當家太太,於是趕緊給磕頭。寶茹可嚇了一大跳,因為家裏仆人一般都不會行大禮的,更何況是一個這般年紀的老奶奶,趕緊讓人扶她。
這時候寶茹也知道了,這就是一個苦命人,掙一些活命錢罷了。所以雖然寶茹不信這些,但還是沒說什麼,反而順著小吉祥的話道:“既然是這般,奶奶你隻管鋪下卦帖來,先給我家這幾個卜卜,我先看一回。”
那奶奶以為寶茹是要看她準不準,才決定要不要算一回,於是打點起精神,問起麵前的一個媳婦子:“請問姑娘今年多大年紀?”
那媳婦道:“你卜個屬羊的女命,是七月初一亥時生的。”
那老奶奶心裏估摸出她的年紀,點點頭把靈龜一擲,轉了一遭兒住了,揭起頭一張卦帖兒。上麵畫著一個獨個娘子,沒有別的,隻有這娘子身上雖穿著綾羅衣裳,但卻圍著一隻圍裙。
老奶奶道:“這位看生辰便有些克夫,本來日子不好過,但是因著心底仁善,這才有了轉機。平常裏最是好人緣的一個,但是既是這樣的性子就少不得被人常常拿去頂缸。至於其餘的,也就是尋常命格了,不過一點好,是長壽的命格,能活到七八十歲!”
之後那老奶奶又接連看了好幾個,竟然是無有不準的樣子,這倒是讓寶茹有了興致。她還是不信這個的,但是她自覺這個老奶奶是有些本事的,可別大街上那些神仙有道行,學藝精通的多,隻是不知怎得混成如今這落魄樣子。
不管寶茹心裏有什麼疑惑,這會兒也是對這個卜龜兒卦有了極大的興趣,於是最後也說了自己的生肖生日之類,隻等著聽這老奶奶說些什麼。
隻見那老奶奶新撇了卦帖,把靈龜一卜,轉到命宮上住了。揭起一張卦帖來,上麵畫著一個女人,配著四個男子一個女子,四個男子有老有少,頭一個似乎有些年紀,是個商旅打扮。第二個也是商旅,與女子差不多年紀,隻是顯得比頭一個有身份。後頭兩個則是少年樣子,一個拿了算盤,一個拿了書本。後頭則是畫了一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