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蘇的眼神空茫又無措,頓了很久,回憶拉滿弓,終於上弦而發。
“那天……你畢業晚會之後幾天,我去找你,但被溫雪截住,她跟我說了些事,然後,我們去喝酒,我第一次喝得那麼醉,但還有意識,可是醒過來後,溫雪躺在我身邊……”
溫絨愣了愣,這個真狗血。
“她說我們有了關係,我知道她在騙我,所以沒理她就走了。”
對呀,這才是付蘇的個xing。
“我回家後一個人整理qíng緒,躲在閣樓裏拉琴,就在那裏,我不小心撞翻了儲物箱,發現地板有隔層,然後,找到了一樣東西。”
“是很久以前,我們的全家照,看上去你剛出生……背麵寫著你的小名。”
絨兒兩個字,是他爸爸的筆跡。
付蘇忽然仰起頭大口呼吸,像是要把空氣吸盡。
片刻後,他繼續說:“當時我並不認為那個是你,但很顯然,我們家不隻我一個孩子。我那時不敢問父母,隻有自己查……這時候,溫雪又來找我,我以為她會找我說那晚的事,卻沒想到她知道了我在查你的事,然後她很明確地跟我說,你不是她的親姐姐。”
“她說,如果你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很痛苦。”
“過了兩天,我查清楚,你確實是我的……”他忽然停住,過了會說,“我主動找她,說我願意對她負責。”
他止了聲,呼吸有點沉重。這麼複雜的事被他用最簡潔的語言概括而出,平平淡淡,卻難掩心酸。
溫絨握著手,鬆鬆緊緊,像是在拿捏心中的qíng緒:“你就這麼心甘qíng願被她利用——以保護我的名義?”
“我不想你難過……”
溫絨站起來,低頭道:“可是我很難過。”
付蘇抬起頭,逆著光,眼睛刺痛,他苦笑開:“你為什麼要知道得那麼清楚啊……”
如果不知道,不清楚,就不會難過了。
溫絨搖了搖頭,眼前模糊一片,卻依舊倔qiáng地說:“我當然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因為我那麼喜歡你,我曾經那麼喜歡你!”
時間靜止,心跳加速。
他們的對視仿佛瞬間滄海桑田。
這是她第一次敢在他麵前大聲表白,不再是躲在被窩裏偷看他的照片時,輕聲說,付蘇,我喜歡你,不再是捧著獎牌跟他合照時,心裏說,付蘇,我喜歡你,不再是看到他和溫雪出雙入對時,落寞說,付蘇,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藏在心頭十年,終於衝破重重厚繭,□在空氣中,卻帶著朽化的味道。
“我以為你真的喜歡溫雪,我就默默祝福你們,一祝福就是十年,我是有多能忍啊,你知道這得有多難過,比起知道我不姓溫,你是我哥哥,更難過!”
隻要坦誠一句,或許她會痛苦,但至少她會學著去接受,也許三年後,她就能笑著叫他哥哥,但現在,她用了十年去接受她沒有結果的暗戀,還要用更多年學著去叫他哥哥。
他如同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樣震驚又絕望的表qíng填滿了他向來空白的臉龐。
他沒有辦法告訴她,她在不知qíng的qíng況下喜歡了他十年是很痛苦,但他在知qíng的qíng況下喜歡了她十年,甚至現在依舊喜歡著……已非痛苦所能形容。
兄妹禁忌,不倫之戀,壓得他無法喘氣,卻又割舍不下。
溫雪隻是知道她非溫家親生,卻不知她是付家親生,他怕她查下去,隻能忍下“負責”的名頭,引開她的注意力,假裝與她jiāo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