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絨笑了笑,有人會來接我。
於是,曖昧聲四起,年輕的女老師一個勁問她是不是男朋友,恰好這時接她的人來了。
從車上下來的男人,穿過黑暗進入眾人視野,那幫愛八卦的女老師們頓時清醒了八分,當看清楚此人樣貌之後,所有瞌睡蟲一飛而散。
“不是說讓鑒非來接我嗎?”溫絨看到林雋有些吃驚,“你是今早的飛機吧?”
林雋將她的圍巾圍得更嚴實些,笑道:“嗯,接你回去後就走。”
溫絨愧疚感加重,隻好立即回頭跟同事道別。她剛走,那邊就嘰嘰喳喳炸開了鍋,一個問那個男人是誰,一個說那個人是溫老師男朋友?
丁叮聽得頭痛,隻好站出來說話,人家都有孩子了。
一瞬間,場麵靜了下來,當然這是爆炸前的寧靜。
溫絨自己不願多說這方麵的事,但阻止不了大家一顆火熱的八卦心。於是,她經常偶然間聽到不少別人對她的議論。比如,溫老師這麼年輕就生孩子?或者,那個男人雖然挺帥,但看上去比她大不少,跟老男人在一起不會無聊嗎?不會有代溝?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溫絨心中咯噔,一下午都在思考那些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林好三歲了,林子豪升上了初中,她和林雋在一起也有四年了。竟然四年了,每天在林雋的求婚中嬉笑怒罵中度過,日子過得太悠然,都沒發現她已經二十七,那他幾歲了呢?
他比她大十二歲,她愛叫他大叔,她喜歡他這個老男人,但並沒有真正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還是年輕的,她一直這麼以為。
可是,在不知不覺間,他已近不惑。
其實,她從未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代溝,或許他是不知道當下流行的網絡用語是什麼,也不清楚她喜歡的明星是哪號人物,她也不知道他看的財經新聞都分析了什麼,他欣賞的古典音樂又是哪位大師之作。
但他會為她下廚,隻要她一聲令下,她懂得替他泡茶,每當他熬夜工作。她教他尊重,他給她寵愛。他們都喜歡家的感覺,他們總是帶子豪和好好出去玩,在磨合中相互包容。
段如碧說,你家大叔太寵你了,把你又當qíng人又當女兒的寵。
是嗎?是吧。林雋對她的好超乎她的想象,他總是說,他有耐心等她,等她說好,所以,她知道,雖然他總是跟她求婚,但麵對外界的壓力,是他替她擋住了。又像是他曾許諾,隻要她不願意,他絕不碰她。他們分房而睡,因為她不願進他的房間,哪怕是書房都令她不舒服。這種狀況直到好好出世後有所好轉,可內心的恐懼還是無法全部打破,他看在眼裏,什麼都沒說,隻是履行承諾。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發現他書房中藏著的一隻袋子,她瞅了一眼,覺得有些眼熟,猶豫了下,將袋子打開,緊接著整個人蒙了。
那裏麵是一些破了的衣服,是她的,是那晚留下的。
他來到書房,看到呆坐在地板上的她,立刻反應過來,跑上前連忙將袋子藏好。
她臉色發白,問他,為什麼要留著那些。
他蹲下來,不靠近,平視她,因為他要牢牢記住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沉默下來,他試著擁抱她,她沒拒絕,把頭靠在他懷裏,悶聲說,再給我點時間。
他說,好。
需要多少時間,其實她也不知道。
這天,溫絨下班回到家,林雋難得已經在家,她記得他說過,今天下午從法國飛回來。
“累不累?”她哆嗦了下,今天真是夠冷的。
他接過她的包,把她拉進屋裏,說:“已經睡過一覺了。”
她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泛著淡淡的血絲,就這樣還不累?
“好好呢?”
“子豪帶著他玩呢。”
“你去陪他們吧,我來做飯。”
林雋狐疑,摸了摸下巴:“你主動要求做飯?”
別說得她有yīn謀似的,溫絨背過身準備起來:“是啊,你就等著吃吧。”
晚上,她做了簡單的四菜一湯,大受他的讚賞,說什麼廚藝有長進,隻不過林子豪小朋友很不給麵子,一句話就否定了她的辛苦:做得還沒爸爸十分之一好。
於是,林雋開始義正言辭地教育他的大兒子,什麼叫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溫絨在旁默默地看著他們,目光停在林雋的臉上,微微出神。
她以前隻注意他眼底的笑意,卻沒有察覺他眼角的細紋,不知什麼時候,他微笑的時候,也藏不住歲月的痕跡,那般觸目驚心,像是心上被狠狠蟄了一下,驚得她不知不覺打翻了湯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