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前院來報了,說是咱們家大少爺聽了老夫人病了,昨夜特意從衢州趕著回來,這會子夫人小姐們都在前廳候著了,咱們也快些過去吧。”
一紗之隔,婢女墨玉看不清自家小姐在木桶裏做什麼,隻是心焦得緊。
前院派人來催促好幾次了,大少爺跟著老爺在前廳會客結束後就要來後院見老夫人,這種時候若是小姐不在,又要給三小姐她們落了話頭數落自家姑娘了。
“我馬上就好。”
紗簾後麵傳來女子清麗的聲線,語氣很淡,與本人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是截然相反。
小小的木桶中,坐著一位容顏姝麗的絕色女子,正發了狠的拿掛在木桶邊沿上的綢布用力擦拭著自己身體上的皮膚。
這便是婢女墨玉口中的姑娘,京城薑家的四小姐,薑容月。
若是沒有紗簾的阻隔,墨玉要看見這眼前的情景,定要大驚失色。
那大家閨秀平日裏精心保養的白玉一般的肌膚,眼下卻布滿了青紅交錯的痕跡。
若是懂那方麵事兒的老媽媽在旁邊,毒辣的眼光便能夠立刻看出,這嬌養在深閨中的小姐,昨夜一定是被男人狠狠疼愛了整晚。
直到精疲力竭,喉嚨嘶啞。
聽到墨玉說前院通報大少爺回來,要姑娘們趕去見麵,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泛起嘲諷的笑意。
她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薑容景回來這件事。
畢竟昨夜壓著她折磨了一晚的人,不是薑容景又是誰?
想到薑容景饜足的笑意,容月手下的動作越發用力起來,直到皮膚就快要被擦破,她才咬著牙丟開了綢布,從已經變得溫涼的水中起身,從一旁的木架子上拿過早已準備好的衣裳披在了身上。
一直候在外頭的墨玉見小姐終於出來,勉強壓下心急如焚的情緒,巧手替容月梳妝好,便跟在她身後,緊趕慢趕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院子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但或許是顧忌著老夫人還在病中,院子裏出奇的安靜。
容月挑了個樹下人少的地方,帶著墨玉站了過去。
她今天一點也不想見到薑容景,隻盼著跟眾姐妹一塊見完了事。
可惜有人偏偏不肯放過她。
“哎喲,這不是我們一向最勤奮克己的四妹妹嘛,怎地今兒個大哥回家,你反倒遲來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容月毫不意外的看向眼前甩著帕子目中無人的少女。
“三姐姐好。”
容月一麵溫聲招呼,一麵暗中攔住了氣不過的墨玉。
三小姐薑容環是薑老爺原配所出的嫡女,親娘死得早,被她爹寵過了頭。
平日裏最是看不慣容月這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偏偏又拿不到她的錯處,氣得牙癢癢,便轉頭輕蔑地向自己身後的婢女道,“不過就是個跟著改嫁過來的野種……”
容月暗暗咬了咬嘴唇,她的身份一直是在府邸裏被眾人背後說閑話的常談。
她並不是薑家本家的女兒,而是跟著母親薑劉氏一同改嫁過來的。
世家大族大多極為重視血脈,容月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規矩森嚴的薑府中低人一等,便處處小心,就是不想給別人挑了錯處。
被薑容環這類人找麻煩受了委屈,她也很少和母親薑劉氏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