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夕回侯府的時候,已是中午時分,聽下人說花蕊夫人還未回來,蕭慕氏亦不在,但她卻聽到有絲竹聲傳來,隱隱約約,聽得不大真切。
這個時候會有誰在府裏行樂?
葉楠夕不解,將走到暗香院時,才辨出絲竹聲是從明華堂那傳來的。正詫異著,旁邊忽然竄出個影子,冷不丁地嚇了她一跳。
“喵——”原來竟是隻花紋華美的虎貓,隻見它竄出來後,回頭看了葉楠夕一眼,然後尾巴一甩,就又往另一邊溜了。隨後就有丫鬟從那邊追來,瞧著葉楠夕,忙行了一禮,然後問:“三奶奶剛剛有沒有看到貝虎?”
葉楠夕一怔:“貝虎?”
紫草在旁邊解釋:“就是剛剛那隻貓,是侯爺養的。”
“哦,溜到那邊了。”葉楠夕說著就指了指前麵,那丫鬟道了聲謝,正要追去時卻又被葉楠夕喊住,“今兒侯爺在府裏?”
那丫鬟隻得又站住回道:“是的,三奶奶有什麼吩咐?”
“沒事,就是隨口問問,不知這會兒是誰在那彈琴?”
“是香蘭兒和夜荷。”那丫鬟說著就有些著急地對葉楠夕欠了欠身,“侯爺讓我過來找貝虎的,三奶奶若沒別的事……”
“去吧,這大冷的天,想必它也跑不到哪去。”葉楠夕點點頭,待那丫鬟跑開後,才問了綠珠和紫草一句,“香蘭兒和夜荷是侯爺的侍妾?”
“不是,都是紅袖招的姑娘。”紫草陪著葉楠夕一邊往暗香院走,一邊道,“侯爺喜好絲竹聲,平日裏常會請些樂戶過來助興,香蘭兒和夜荷算是常進出侯府的樂戶了。”
葉楠夕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心裏覺得有些怪怪的,花蕊夫人在公主府辦百善宴,侯爺卻一個人在府裏聽曲。她轉頭,往明華堂那方向看了一眼,便見那高飛的簷角在冬日的陽光下,有種蒙上一層薄霧般的灰暗。不遠處的丫鬟婆子們來往的身影,在那一瞬,看起來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似這裏的一切隻是個虛影,不知什麼時候就煙消雲散。
絲竹聲時斷時續地傳來,偶爾伴著一兩句聽得不太真切的詞曲,反更顯得這園子的安靜。葉楠夕壓住心頭怪異的感覺,收回目光,進了暗香院。
這地方,住起來真叫人不舒服,需得早些搬出去才行。
徐媽媽瞧著葉楠夕竟帶了傷回來,心疼得好一通數落:“也太不像話了,碼頭那地方是能隨便去的嗎!幸好隻是點擦傷,要萬一摔了,被人踩了,哪可怎麼好!”
“過兩天就好了。”綠珠給幫忙上藥時,葉楠夕一邊嘶嘶的吸著冷氣,一邊道。
徐媽媽隻得轉向綠珠和紫草,沉著臉道:“怎麼就三奶奶受傷,你們倒一點事都沒有!”
綠珠和紫草不敢說話,葉楠夕便笑了笑:“好了,這意外哪有個準的,怪不得她們,真要怪,就怪蕭子乾吧。”
紫草個綠珠更加不敢吱聲了,徐媽媽也隻得住了口,然後皺著眉頭站在那。待綠珠給上葉楠夕上好藥後,她便讓兩人都出去,然後走到葉楠夕身邊道:“三奶奶是跟三爺賭上氣了?”
葉楠夕輕輕吹著上了藥的手,聽了這話,就抬起眼道:“賭氣?怎麼會,我哪裏有那個閑心。”
徐媽媽歎了口氣:“三奶奶無需瞞著我,眼下三奶奶跟三爺之間還存在隔閡。我原以為時間久了,再大的隔閡都會消失,可經這幾日,我多少也看出來了,三奶奶並無意去修補您跟三爺之間的關係。”
葉楠夕放下手:“其實並沒什麼隔閡,就隻是覺得陌生而已,媽媽多慮了。”
“三奶奶,老婆子的話或許聽著不順耳,但是真真為三奶奶著想的。”徐媽媽看著葉楠夕的目光裏帶著幾分憂慮,“老婆子我看得出,三爺心裏對三奶奶是存有愧疚的,隻是甭管什麼樣的愧疚,依如今的情況,時間一久,定會慢慢淡掉。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三奶奶若不趁著這個時候跟三爺重修於好,牢牢抓住三爺的心,以後若想讓三爺一直站在您這邊就更難了。再說,這府裏還有花蕊夫人看著,若沒有三爺為您著想為您說話,您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葉楠夕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笑了笑:“我知道怎麼做,絕不會委屈了自己的。”
徐媽媽看得出葉楠夕並未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可這說話的神情卻又不像是在敷衍,隻是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能怎麼說,隻得輕輕歎了口氣:“三奶奶心裏明白就好,有時候暫時忍一忍,不過是為了以後能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