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夕頓了頓,就轉頭問了一句:“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是三爺。”紫草跟著葉楠夕身邊,一邊走一邊道,“三爺倒也沒說三奶奶在這,隻是讓我往這邊找找看。”
“三爺呢?”
“我出來找三奶奶的時候,三爺正要進那廳內。”
“跟鳳十三娘在一塊?”
紫草沉默了一會,終是點頭:“是,不過隻是瞧著三爺和鳳十三娘一前一後從外進來而已。”
今晚無論在席上聽到什麼,都等他回去再說。出來時,他說的這句話,就是指著這些事嗎?男人心,海底針啊,也不知這件事,他到底謀劃了多少年。
蕭時遠回去後,滿是愜意的玩把著手裏的一枚刀片,回想自己剛剛觸到的肌膚,眼睛又是微微一眯,燭火下,他這樣的神態,當真是帶著幾分女子的妖嬈,隻是卻少了女子的柔媚,並多了幾分陰寒。站在他身邊的人卻無心去欣賞他這等顏色,沉吟一會後,就問一句:“如此,蕭三爺也還是未答應跟鳳家聯姻之事,少爺怎麼還這麼高興!”
“他若是輕易就答應,我反倒不放心了。”蕭時遠說著就往椅背上一靠,“鳳家水混,又在晉北那邊,我們的探子傳到俞川的消息總得打幾分折扣。而當年蕭玄可是在晉北待過幾年時間的,又跟鳳家有些淵源,他若是跟鳳家暗中勾結,反過來算計我,那才是防不勝防!如今,總算是確定了,他就是想為那個女人報仇,嗬嗬,既如此,我自當會成全他。”
“那夫人那邊?”
蕭時遠嘴角邊噙著一絲冷笑:“夫人那樣的心思,自然也是一直防著他的,隻不過夫人從不願說出來。”
……
葉楠夕回到暗香院時,不想會看到蕭玄站在院中,月光下,他負手而立的樣子,她看過去的第一眼,竟有種將士的孤寒寂冷之感。
“怎麼?那邊的宴席這麼快就散了?”片刻的忡怔,葉楠夕即回過神,走過去問了一句。
“我本就不需要久坐,你不在,我便回來看看你。”蕭玄看了她一會,就抬手幫她將垂到臉上的發絲勾到耳後。
紫草和末年皆悄聲走開,暗香院內,一下子安靜得似隻剩下他們倆。
“進屋去吧,我瞧你在那喝了些酒,怕是影響到傷口,這會兒也該換藥了。”葉楠夕淡淡一笑,隻是剛一轉身,胳膊就被他抓住了。
“剛剛,你在那裏。”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葉楠夕點頭,然後笑了笑:“說實在的,我倒真有些讓你們弄迷糊了,你是早知道蕭時遠會在那邊?”
“嗯……”蕭玄沉默一會,又道,“隻是沒想到你也在。”
“所以你這會兒是要為剛剛那些話跟我解釋?”葉楠夕想了想,又道,“先回屋裏,這麼呆立在外頭,不嫌冷的嗎。”
蕭玄握了握她的手,果真觸手一片冰寒,即拉著她往屋裏去。
紫草正在屋內給葉楠夕整理明日的穿著,忽瞧著他們進來,還以為他們已經說完話了,正要問是不是準備盥洗的東西,隻是再瞧一眼兩人麵上的表情後,她即識趣地閉上嘴,放下手裏的東西,然後欠身退了出去。
“總算是可以好好歇歇了。”葉楠夕歎了口氣,隻是不等走到榻邊坐下,蕭玄就從後麵拉住她,將她轉過來道,“原是不想跟你多說的,隻是既然你聽到了這些話,我想有些事總得讓你明白。十一娘,她是為我打探消息時,不慎中了別人的圈套,當時她本不應該死,結果卻是因我判斷失誤,才導致她喪命。”
葉楠夕微怔,轉過身,看著他道:“這事,我大概也猜得出來。”
蕭玄沉默了一會,又道:“我十五歲就入了軍伍,但在入軍之前,就已經認識燕將軍。北邊一直是朝廷的一塊心病,這些年若非燕軍突起,以鐵血的手段攔住了頻頻進犯的齊兵,更將北邊的一眾勢力都給震住,晉北怕是已成了他國的囊中物。隻是相對北邊那些上百年的世家大族來說,燕軍畢竟根基尚淺,晉王一脈又一直視燕軍為眼中釘,所以,要想平定北邊,就不得不做長遠打算。”
葉楠夕不說話,從剛剛開始,她麵上就不見一絲惱意。
蕭玄看了她一會,接著道:“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今日這些話,都是我從心裏掏出來的。”
“我十五歲入了軍,就過上刀口舔血的日子,之後雖回了俞川,但一直以來在準備的事並未跟著結束。我知道母親自小就替我訂下了你,隻是我在成親之前從未見過你,去了晉北後,又常常身處險地,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娶妻,也不會再將誰放在心上,隻是我沒想到我會回來。”
葉楠夕還是不說話,蕭玄看著那雙黑幽幽的眸子,隻覺得口舌有些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