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幫蕭玄包紮好傷口後,瞅了一眼他掛在脖子上的玉墜,笑道:“媳婦送的?”
蕭玄穿衣服的動作微頓,然後嗯了一聲。
大胡子樂了,往自己脖子那摸了摸,掏出一個錚亮的銅錢兒:“這個也是我媳婦兒給的,嘿嘿,她閑的時候就愛去廟裏求個神拜個佛的,聽說這銅錢兒還是個什麼大師給開過光,能保平安,硬是要我貼身帶著。我說一個大老爺們掛個破銅錢兒在脖子上多寒磣,老子的平安是要看老子手裏的這把刀。嘿,女人不懂事,老爺們的話她們一句都聽不懂,聽不懂也就算了,還不讓說,說了她就給我甩臉子,飯也不好好做。真是,女人就是不能慣,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胡子瞎侃著,侃完後就又美滋滋的將那銅錢跟放回衣服裏,這會兒他們身後卻傳來一聲嗤笑:“你就吹吧,你那婆娘要真把你家的瓦給揭了,你也就是偷摸的去補回來,屁都不敢放一個!”
被揭了底,大胡子眼睛立馬瞪圓了怒道:“有你什麼事,連女人都沒摸過,你懂個屁!”
“我摸女人的時候,你連媳婦的影都找不著呢。”二狗子嘿嘿樂著,說著就走到蕭玄身邊蹲下,搓著手套近乎:“大哥這身手,今天真是讓我開眼了,兄弟以後能不能跟你討教討教?”
經過今天這場戰事,他們才知道之前還是低估了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的家夥,前些天他們弄的那些鬼把戲,倒有點像是在鬧笑話給自己看。特別是一開始是他們兄弟幾個不厚道在先,但關鍵時刻,人家卻不計前嫌地救了你們兄弟一命,而且威遠將軍的腦袋明明是他砍下的,但剛剛在武校尉麵前他卻沒有貪功,將功勞均攤在他們幾個身上。
這事整得……二狗子一想起自己之前還在人家碗裏撒過尿,心裏就特別過意不去。他們是老兵油子,這些把戲都是整新兵的,可結果不僅沒整到這家夥,反還顯得他們幾個大老爺們既小人又下作,一想就鬧心。
“什麼大哥,你怎麼一張嘴就把兄弟幾個的順序給搞亂了!”大胡子說了二狗子一句,然後拍著蕭玄的肩膀道,“我剛剛問過蕭兄弟的年歲,比我小,比你大,你這老五的位置就往後讓吧,以後蕭兄弟就是老五,我喊他小五,你就喊五哥吧。”
“行,五哥,等到了晉北後,小六再好好敬你三大碗。”二狗子對大胡子一直都是叫外號,但這聲“五哥”他喊得很是爽快。
大胡子往武校尉那看了看,便問:“那邊怎麼樣了?”
二狗子道:“我這不過來叫你們,校尉請五哥過去。”
大胡子將傷藥收拾好後就道:“那走吧,正好過去見見咱前麵那幾個拜把子的兄弟,小五你之前也……咳,跟他們打過交道,就是常二和常三他們兄弟倆。”
蕭玄一算,便問:“還有一位呢?”
大胡子默了一下才道:“那是大哥,去年除夕那天,那些狗賊忽然帶著人馬過來攻城,打了一整天,大哥運氣不好,被一箭射中了心髒,我們發現時大哥已經斷氣了。”
提起這事,二狗子也斂了麵上的笑,看著戰後的山穀,眼前屍體成山,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這些死在這裏的人,他們的屍體根本不可能會被運送回家。無論是燕軍還是晉王軍,麵對這種情況,都是一把火燒了了事。
他們,若是有一天也倒在了敵軍的戰場上,眼下的情景,也就是他們的結果。
就是在己方戰場,死後自己的屍體能被送回家的,隻有那些有身份有背景,並且是校官以上的將士才能享受的待遇。他們,死了能得馬革裹屍,就算是不錯了。
大胡子和二狗子幾個倒是知道蕭玄曾是侯府的公子爺,也聽說侯府已經被抄了,所以他們心裏清楚,這位被充軍的公子爺,如今的身份可是連他們都比不上的。大胡子想到這,就看了蕭玄一眼,心道若是不落難的話,以小五這樣的本事,受封個三四品的將軍是遲早的事,運氣好的話,還能繼續往上升。但現在,要走上這條路,就得付出比以往十倍的努力了。
想起大哥以前常說的話,大胡子忽然間覺得心潮澎湃,就道:“小五,富貴隻需胎中求,功名但在馬上取,咱兄弟幾個隻要齊心協力,以後定能翻身。”
……
又一年的除夕要到了,每年這樣的節日,對商人來說,都是人情往來的重要日子,買賣做得越大,這人脈關係就越重要。因此從十五開始,姚旭輝就日日都帶著禮物出門去,然後差不多天黑才回來,有時候身上還帶著很重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