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葉楠夕哄長安睡下後,才走出外屋,接過紫萱遞過來剛剛煮好的圓子湯,輕輕啜了兩口,覺得胃裏生起一股暖氣後,才有些舒服的歎了口氣。
紫萱給她捏著肩膀道:“娘子累及了吧,今兒就早些歇下,六爺那邊也沒什麼事了。”
葉楠夕閉上眼,靠在椅背上:“今天鳳十三娘都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是長安提了娘子和三爺的親事被她聽到了,她追上來確認。”
“長安當時有沒有被她嚇到?”
“倒沒有,隻是看著她不說話。”紫草說到這就輕輕一笑,“鳳十三娘瞧著是挺不快的,但到底是在姚府,她多少是有所顧忌,因而也就問了那麼一句,然後便轉身走了,就是臉色不是很好。”
繡珠也走過來道:“當時還不等開席,她就走了,帶她一塊過來的鳳四奶奶追著出去,兩人在二門那說了幾句話,似乎起了爭執。最後鳳十三娘是一個人走的,不過那鳳四奶奶也沒待多長時間,鳳十三娘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她也起身告辭了。”
葉楠夕閉著眼睛休憩了好一會後,才慢慢睜開眼,低聲道:“你們覺得,時少爺有可能還活著嗎?”
兩丫鬟皆是一愣,紫萱詫異道:“娘子何出此言,難道您看到時少爺了!?”
“沒有。”葉楠夕道出這兩字時,卻忽然想起白天在姚家大門口時那等怪異的感覺。
紫萱頓了頓,便低聲問:“是三爺那邊確認了?”
“也不是。”葉楠夕又歎了口氣,心想,當年若真是蕭玄動的手,除非蕭玄本就不想要他的命,否則不可能會放過他。但這樣做太危險了,蕭玄當時才堪堪保住侯府幾十條人命,不可能轉身又給都壓上去。而且父親那邊,還有皇上派下來的公公那邊,如何能全都瞞得過去。葉楠夕想到這,如是自言自語般地道:“他與我的身份不同,受重視的程度自然也不同……”
不知為何,對於這個消息,似出於直覺,她心裏總是存有很大的懷疑,但又無法解釋白天時陡然升起的那種感覺。紫萱見她麵露疲色,便勸道:“娘子眼下何需為這等事費神,是真是假,自有該操心的人去操心。”
“總是有些擔心,三爺如今又思慮不得,也不好與他多說。”葉楠夕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後就站起身,“今天……也罷,這個時候疑神疑鬼的,受累的隻能是自己,還是好好睡一覺。”
鳳十三娘一直等到亥時,才聽說鳳英傑回府了,即讓丫鬟去請。
鳳英傑今兒跟幾個同袍喝了些酒,這個時候回來,已經困得很,田氏剛要給他更衣,鳳十三娘那邊的丫鬟就過來請了。
田氏心裏不快,麵上卻柔聲道:“都這麼晚了,爺帶著這一身酒氣去姐姐那也是不妥,不如我讓陳媽媽過去,問是什麼事,爺趁這會兒先歇歇。姐姐那邊若是要緊之事,爺正好擦把臉再過去,若不是什麼急事兒,爺就明兒再過去跟姐姐商議,如此可行?”
鳳英傑倒在椅子上點點頭,他還年輕,這段時間為著鳳家內爭之事,已疲憊至極,這會兒真不想再聽她姐姐的指責。那邊鳳十三娘聽著丫鬟如此這般的回話,又瞧著田氏指過來的媽媽後,氣得咬著牙,冷著臉坐在椅子上,盯了那陳媽媽半刻鍾後,才放她離開。
陳媽媽回來說鳳十三娘那邊什麼話都沒吩咐,田氏便道:“那應該是沒什麼要緊事兒,爺放心,一會我再過去看看姐姐。”
鳳英傑卻有些含糊地道:“算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田氏輕輕一笑:“都聽爺的。”
然而,鳳英傑這一躲,就躲了三天才想起去看鳳十三娘。而鳳十三娘瞧著他進來後,也沒言語,隻是瞥了他一眼。
他們生母早逝,在這人情冷漠親情淡薄的大宅內,鳳英傑算是被鳳十三娘拉扯長大的,並且為著鳳英傑能得鳳家重用,鳳十三娘當年可謂是不遺餘力。正是因為此,所以如今無論鳳十三娘做過什麼,性情有了多大的變化,鳳英傑都是無條件幫忙。而且他少時亦曾對鳳十三娘說過,以後無論姐姐想要什麼,他都會想辦法拿過來送給姐姐。
承諾很多時候就像是一種魔咒,隻要話說了出去,往往就是自己給自己套上了枷鎖,在承諾完成之前,這把心之鎖都不可能會解開。
鳳英傑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於是在那站了一會後,才有些無奈地道:“姐姐是在怪我?”
鳳十三娘冷哼一聲:“你如今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我哪敢怪你什麼。”
鳳英傑走到鳳十三娘跟前坐下,沉默了一會後,才道:“這幾天我聽到些風聲,燕將軍府似乎要準備辦喜事了。”
鳳十三娘麵上一寒,但卻未露出詫異之色,鳳英傑一怔,便問:“姐姐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