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完,走進了柴房。秋天的陽光灑在她背上,一陣微風拂過,她的背影顯得有些憔悴。這些年來,伯父一家的欺淩,苦心經營這武器鋪,和我這個廢柴兒子,讓原本天姿綽約的她蒼老憔悴了不少。
娘,雖然我是個廢柴,可我前世也算是梵門的第九代逆耳弟子。不管怎樣,我和弟弟都會努力的,再不讓你和父親受一點傷害!
我在心裏暗許諾言。可隨即心裏卻翻起一陣苦澀之意,努力,再怎麼努力又有何用?還不是廢柴一個,還是不能修煉,不能修煉,就意味著永遠都處於次梵者階段,連梵者都算不上,又怎麼能保護自己的家人?
我苦笑一聲,朝屋裏走去。
夜晚,月色如水,幾點星光散布天幕,影影綽綽。月明星稀,古人之言果然沒錯。
橘黃的燈影下,我們一家圍坐在桌旁。母親要為三叔斟酒,三叔卻笑著擺擺手:“嫂子,修佛者是不能喝酒的。”
伯父中午已經喝得爛醉如泥,現在估計還躺在床上,否則,以這個吃貨的稟性,一定會來我家狂吃海喝一頓。
“三弟,你這次回來,不止是為了送些銀兩給我們用吧?”父親往三叔碗裏夾了一通菜,笑道。
“沒錯,弟弟這次回來,是想帶兩位侄子同我一道去修行。”三叔笑道,“我這些年在外行修,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成為了千裏之外天音門的弟子。這天音門雖比不上梵門這種大門派,卻也是一個臥虎藏龍的深潭。我在門內潛心修佛三十多年,又得到了高人指點,所以修佛速度突飛猛進,如今已修到了玄門之境,也就是修佛的第五重境界。實不相瞞,我是天音門內年紀最輕就達到玄門之境的人,所以在門內也算是小有地位。這次天音門十年一度的納新儀式就要開始了,我估摸著你和大哥家的侄子也應該有十多歲了,所以這次回來,便是想在你和大哥家各挑一位侄兒,和我一同去參加這納新儀式。”
我望著眼前這位年輕有為的三叔,心頭一陣羨慕,亦是一陣酸楚。依梵書所言,修佛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尤其是梵境越高,等級越是難以提升。一般修佛者,要修到這玄門之境,少說也要一兩百年,天賦較高的也需七八十年,而三叔隻用了四十多年,便已修到此境,可見他的天賦有多高。
“三叔,您的梵點很高吧?”我問道。
“曠兒,你叔叔的梵點可是七點,可以拜入我們梵域最大的門派——梵門呢。”父親啜了一口清茶,笑道,眼裏閃爍著一股驕傲之情。
“那您為什麼不去梵門?”我奇道。
三叔看著我,笑道:“年輕的時候十分叛逆,離家出走,渴望不走尋常路,覺得即便不去梵門,也可以修成一代宗師。”我看著他,他微微低頭,如墨星目在橘黃的燈下透出一股超凡脫俗的英氣,不愧是梵僧,氣場跟我們這些普通人就完全不同。
“曠兒,為叔聽說你梵點為零,是真的麼?”三叔望著我,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惋惜。
“嗯。”我低著頭,輕應一聲。
“唉——”他輕歎一聲,“看來,這次隻有陌兒能陪我一同去參加這納新儀式了。”
“為何不叫上大哥家的侄子?”父親奇道。
“大哥家那兩個孩子戾氣過重,不適於修佛。”三叔道,“二哥,我帶陌兒走後,你切記不要告訴大哥我此行的目的,否則他又要怪為弟了。”
父親沉吟了半晌,點了點頭。
“陌兒,你願意隨叔叔去天音門麼?你梵點為六,完全可以入門。”三叔望著蘇陌,問道。
此刻的蘇陌正坐在屋角一側,瘦削的臉還有些蒼白,估計是白日遭蘇暮毆打所致的傷還未痊愈。他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小叔,你看能不能把我家曠兒也一並帶去?”一直坐在一旁的母親突然道,她美目含淚,臉上帶著一絲愁容,“曠兒這孩子從小就老受其他孩子的欺淩,每次都是陌兒出手相救。如今這陌兒要是走了,我和你二哥又時常為生計奔波,無暇顧及他,隻怕他難以生存下去。”
“倘是他能隨你一同去天音門,有你和陌兒的照顧,我們也就放心了。還請小叔答應嫂子這一心願。”母親說完,以袖拭目,就要給三叔行禮下跪。
“二嫂,你快起來,我答應你。”三叔連忙一把將母親扶起,“雖然曠兒不能修煉,但憑我的薄麵,應該也能留在門中幹些雜事,你說可好?”
“多謝小叔,來來來,吃菜。”母親破涕為笑,也往三叔碗中夾了一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