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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易瀾十指jiāo叉放在桌麵上,平和地開口:“你叫周思明是嗎?”

那人小幅度地點頭,唯唯諾諾的樣子像個即將受到處罰的中學生,陳易瀾沒看出他有任何攻擊xing。

“能把他的手銬暫時解開嗎?”她又問。這樣能讓犯人放鬆點,問起來也好些。

警衛沉默片刻,還是道:“不行。”

她把視線重新轉回到麵前這人身上,“周思明你好,我叫陳易瀾,是上邊派來徹查此案的人員,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把你所知道的實qíng都告訴我。”

周思明依舊點頭,但其實沒有任何實際反應。

陳易瀾開始發問:“認罪同意書,是你親自簽署的嗎?”

他點頭,但兩側嘴角向下垂著——這是一個典型的撒謊跡象。陳易瀾又道:“我要你回答我,是或不是。”

對方看過來的那種目光,閃閃爍爍很不堅定,不隻是畏懼和怯懦,還夾雜著懵懂和疑惑,陳易瀾覺得十分不正常,開始懷疑他是否能聽懂人話。

她問兩個警衛:“他有先天缺陷?”她的話很委婉,考慮到當事人就在這,直接問出智障兩個字感覺很不尊重。

警衛說正常啊不是好好的嗎,語氣平淡無奇,然後就拿電棒的末端捅了捅他的肩,意思是讓他開口。但周思明渾身都哆嗦了一下,縮著上半身一個勁往桌子那邊靠,似乎很害怕想離那家夥遠點。

陳易瀾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古怪,於是對這個處於弱勢的當事人愈發有耐心,溫和地重複第一個問題,“認罪同意書是你親自簽署的嗎?按真實qíng況回答我,是或不是。”

周思明顫巍巍地張開嘴,突兀的喉結也動了動,似乎的確要開口,但旁邊那警衛好像嫌他太磨嘰,在他坐著的椅子上狠狠踢了一腳,“快說啊你!”

周思明渾身一抖,驀然睜大眼睛,周圍的眼白都擴大一圈,那樣子看著怪瘮人。

陳易瀾皺眉,“gān什麼?”朝兩個警衛發問的。

“陳小姐你不知道,這人xing格怪得很,可以兩三天都不講話,在監獄裏就是這樣,得催一催才肯說。”

她剛想說就算要催也不是這種催法,但還沒開口,周思明就吸引了她的視線。不為別的,而是他此刻終於願意jiāo流,嗓眼裏發出一個單音節,“是……”

“是你自己簽字並且摁手印?”

他點頭,“我自己做。”

她很迅速地接著問:“那你是自願的嗎?”

他想了想,依舊點頭,“是。”

陳易瀾沉默了。

對方在給出肯定答複前有個近五秒的思考間隙,所以她認定他又撒了謊,但與此同時,她心裏升起另外一種感覺——這個人大概是無辜的。做了多年律師,她有這種靈敏的直覺。

一會兒後,她繼續保持高水準,jīng準發問。

“你知道自己認了什麼罪嗎?”

“……知道。”

“什麼?”

“三年有期徒刑,待夠一千天就可以出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裏竟然有一絲雀躍,仿佛是八歲小孩在說還有十天就到我生日那種感覺。不管警衛剛剛是如何回答的,反正陳易瀾已經在自己心裏認定這個人智力有問題,隻是程度還不明確。

“如果我告訴你,你認的不是這個罪,而是比這更嚴重的,你會怎麼樣?”

他憂心忡忡地問:“要關多少天?”

陳易瀾想了想,決定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