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她因為這個毛病不知道被陳不周訓了多少回,但她就是拒絕不了。當著對方的麵說出“不要”,對她來說是全世界最難的事。

比如在幼兒園的時候,旁邊g上的小男孩把紫茉莉的種子拿給她玩,她知道老師不準玩這個,所以一點都不想要,但是說不出拒絕,隻能接下來藏到小裙子兜裏,嚇得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得淚汪汪,誰靠近她都害怕。

最後還是陳不周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搶了她的種子,全都砸到了那個小男孩身上,兩個人被老師拎出去教育了好長時間。那以後,那個小男孩再也不把老師不準玩的東西塞給她了。

再比如小學的時候,同組的值日生每次都在放學後把黑板擦遞給她,說“今天我家裏有事,你一個人打掃衛生吧”,她雖然不願意一個人gān這麼多活,但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隻能把黑板擦接下來,鼓著臉、委委屈屈地收拾衛生。

但她和陳不周在放學以後是要一起回家的,她收拾衛生的時間久了,陳不周等的時間也就會變長。

開始幾次,陳不周還會不耐煩地幫她倒倒垃圾,以此作為條件,讓她騎車載著他回家。但後來次數多了,陳不周就等得不高興了,堵到校門口把那個值日生趕了回來,盯著他把所有的活全部gān完。

長大以後,她的這個毛病也沒有好轉。有陳不周在身邊的時候,她還能往他身後躲一躲,她說不出的話、辦不到的事,他總有辦法幫她解決。但現在她一個人碰上了何琪,她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慢吞吞地拿起手機,劃開屏幕。

陳不周怎麼還不回來……

“哎?”意外地,何琪看到了她手機裏鄭露的照片,“這不是鄭露嗎?”

諸彎彎握著手機的手頓住。

“你知道她?”

“我當然知道她。她是我們店裏的常客。”

看到諸彎彎認真傾聽的樣子,何琪昂起頭,“我還沒你跟說吧,我在珠寶店上班,我們店離這裏不遠,幾分鍾的路,要不要我帶你進去看看?我們店是會員製,如果沒有介紹人的話,很可能進不去。”語氣裏明顯帶著幾分自豪。

“Ingle&Rhode?”諸彎彎下意識問。

見何琪點頭,她緊接著問,“鄭露也是你們的會員嗎?”

“她是高級會員,直接由店長接待。不過聽說啊,她是個很麻煩的客人,經常拿一些自己設計的稀奇古怪的樣式來讓我們做,也不管能不能做出來,每次都讓我們店的設計師頭疼。”她壓低嗓音,“我們店裏的姐姐告訴我,鄭露曾經拿著她老公的骨頭,要我們把它做到戒指裏麵,做成人骨戒指。”

諸彎彎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整個人都有種輕微的戰栗感。

她問:“人骨戒指……能做出來嗎?”

“能呀。隻要有錢,想要什麼樣兒的戒指做不出來?”

“那戒指長什麼樣?”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她訂做人骨戒指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沒到Ingle&Rhode上班……”漫不經心地說著,她發現有個人徑直朝這邊走來。

“那個,”何琪驚訝地拍拍諸彎彎,“那個朝這兒走過來的,是陳不周吧?”

諸彎彎還因為突然得到的巨大消息而出著神,隨口“嗯”了一聲。

何琪看看她,又看看陳不周,看看她,再看看陳不周,然後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