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冰冷的坑道內回dàng,又把回聲彈回來。冷的坑道,前頭又出現了岔路,直到單軍再也沒把握往深裏走了。

他把以前走過的幾條道都找了一遍,都沒見人影。再往深處又出現新的岔道,單軍也不能再莽撞地進入了。

他不得不回到分叉口,皮膚上一片濕冷,太陽xué上一震一震地跳。

他抹了一把額頭,觸手的汗是冷的。

單軍站著,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

寂靜的黑暗裏,手表的指針移動聲都顯得清晰異常,提醒著單軍時間的流逝。單軍把表帶扯了,揣進褲子口袋。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片刻,開始打著手電上上下下地照著。

不管什麼原因進去,以周海鋒的謹慎,他肯定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

單軍淩亂的手電光忽然照在前麵地上一個東西。單軍過去撿了起來。

是半截煙頭。

那是昨天夜裏,他丟下的那半截煙頭。可它本來不在這兒。

單軍看著這煙頭的位置,它就在其中一個岔道的入口,像個標記。

單軍站起來拔腳衝了進去……

手電的光照亮了坑道裏一動不動的身體。周海鋒安靜地背靠牆壁,兩眼緊閉,毫無聲息。

“……醒醒!喂!……周海鋒!”

單軍搖晃他,拍著他的臉頰,觸手冰涼,單軍的心直往下沉。

dòng裏yīn寒濕冷,周海鋒的胳膊和手都是冰冷的。單軍手一探還有氣息,急忙脫了外衣,給周海鋒緊緊地裹上,扯開他的短袖軍裝,手伸進去用力地搓動他的胸腹。他小時候剛從dòng裏爬出來的時候,也是給凍個半死,當時的醫生就是這麼幫他回暖的。單軍從他的胸口搓到小腹,嫌這個太慢,gān脆脫了自己的T恤,抱過周海鋒的上半身摟著貼在胸口去暖他。赤luǒ的胸膛貼上周海鋒的皮膚,起了一層寒戰,單軍把他整個身體都抱過來,手從他腋下穿過,伸到周海鋒的脊背,上下撫摩讓他的身體起熱。

“你他媽不要命了!……”

單軍邊在他後背身前磋磨著,邊罵。

“瞎跑什麼?這是亂跑的地兒嗎!……找死你!……”

他摩擦著,一隻手把周海鋒往懷裏更摟緊了些,另一隻手掌按在了周海鋒的心口上。結實qiáng健的肌ròu下,隔著皮膚,傳來了周海鋒的心跳。單軍用掌心感受到那有力度的跳動,才定了心。他用手掌在他心口那兒一直貼著,持續轉著揉動,直到那兒的皮膚在他手心下發熱,才放開手,手伸下去,去解開周海鋒的皮帶給他順氣。

剛拉開皮帶扣,正要鬆他的褲子,一抬眼,和一雙眼睛四目相對。

“你醒了?”

單軍心裏一鬆,一塊石頭落了地。

“你這麼弄還不醒。早醒了。”

周海鋒說。

他眼神往下,單軍的手還停在他的褲鏈上。

倆人現在的姿勢怪異,單軍赤著上身,周海鋒還被他抱在懷裏,兩人麵麵相覷。

“早醒了你不吭聲?”

單軍一丟手把他撂開了,周海鋒沒防備,腦袋撞上了牆,擰了下眉。

“我看你忙活啥呢。”

周海鋒根本沒像單軍以為的虛弱,中氣還挺足,語氣帶著調侃。

“急救要領還挺標準。”

周海鋒靠著牆壁,淡淡笑著。

“——你不昏迷了嗎?……你裝的你?”

周海鋒這jīng神頭,有半點單軍以為的快不行的樣兒嗎?

“什麼昏迷。我睡著了。”

周海鋒進去的時候,為防迷路在道口放了煙頭做記號。他在這裏坐下,眯了一會兒。也許是有點失溫,睡沉了。

單軍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這一放鬆,身上繃著的勁也卸了。他也靠在了牆根上,脫力地坐下。

周海鋒見肩頭單軍披給他的外衣,要拿下來還他。

“裹著吧。”單軍說。

“……你是不是有病,沒事往裏頭瞎跑什麼?大飛那幾個犯渾,你也跟著沒腦子?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看你拿什麼在這喘氣兒!”

單軍一鬆了氣,火就回來了。他是真不明白周海鋒這麼個明白人,gān嗎往裏頭亂跑,今天這是沒出事,要是出了事兒,單軍沒往下想。後果不堪設想。

“小點兒聲,頭疼。”

周海鋒嫌單軍吵似的,皺著眉坐直起脊背。

單軍怕周海鋒有二氧化碳中毒症狀,探身過去用力按了下周海鋒的人中,周海鋒沒防備他突然來這麼一下,趕緊好笑地搡開他。

“行了行了,我謝你了,別我沒在裏頭憋死,讓你給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