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氈包裏是一錠一錠的銀塊,間或還夾著幾塊馬蹄金,成貫的銅錢像蛇一樣盤成一堆,安眉做夢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她看得兩眼發直,渾身篩糠般發抖,顫著手摸了摸耀眼的財寶,一顆心跳得直堵住嗓子眼兒——她,她身邊哪來這麼多錢?

雖然眼前光怪陸離目不暇給,安眉卻驀然想起一事,她趕緊起身四下尋找,卻遍尋不見自己原先的包袱;跟著她在床榻邊發現另一隻陌生的氈包,打開看見內裏除了些精細的衣物,還有槐神給她的槐樹枝,這才鬆下一口氣。安眉將樹枝緊緊貼在心口抱住,開始謹慎地往四周打量。

此刻她正處身於一間驛棧的客房,這個安眉可以從驛棧統一配給的銅盆銅壺上判斷出來,隻是這樣舒適的客房安眉從來都住不起。那麼,自她吞下蠹蟲到醒來的期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

安眉低下頭,再次細看自己身上的衣料。她扯開襟口,發現用來束胸的布條已被換成細軟的白綾,不禁滿足地微微一笑——看來在自己昏睡的時候,蠹蟲將她照料得很好。可是……不對!

安眉怔怔拉下衣襟,瞪著自己肩膀上刺目的鞭痕,驚疑自語道:“哎?這是怎麼回事?”

她飛快地檢視周身,在背上又摸到幾條未愈合的傷痕,跟著照鏡子發現自己額角上也落下道黑紅猙獰的傷疤,著實唬了一跳——好好地傷成這樣,身邊這些錢,別是不義之財吧?

安眉不識字,早記不得當日槐神告知自己的話,什麼五蠹不五蠹的。她隻知道自己走投無路時吃下了一隻蠹蟲,而那隻蠹蟲確實幫自己度過了難關,眼下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有靠自己小心打聽才是。想到此安眉便趕緊起身穿好衣裳,又將沉甸甸的金銀分作幾包藏好,這才貼身裝了一吊錢,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

此刻朝食剛開,驛棧的灶房裏正是白汽騰騰,棧中小廝看見了安眉,連忙笑著招呼道:“公子這麼早就起身啦?昨天睡得不好?今天要吃點什麼?”

安眉戰戰兢兢坐在席上張望了半天,才鼓起勇氣道:“我,我要一份熱湯麵……”

卻聽那小廝笑道:“唷,公子今天胃口不好?點得可真素淨。”

安眉立刻漲紅了一張臉——她一年當中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湯麵,剛還為這份奢侈竊喜呢,看來真是有錢都治不好的窮酸病。羞赧歸羞赧,當熱乎乎的湯麵送到麵前時,安眉還是憨憨地笑起來。她就著碗口吮著香濃的雞湯,不停地攪動筷子與充滿韌勁的蕎麥麵條纏鬥,真是越吃越開心。

吃飽喝足後安眉走出驛棧,沿街買了點幹棗杏脯,故意找了個麵善的老嫗搭話:“婆婆,我生病睡了兩天,有些糊塗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正在曬太陽的老嫗很高興有零嘴吃,對著安眉嗬嗬笑道:“唷,年紀輕輕身體可要保重。今天是九月十二乙酉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