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銘抓著她的手:“回家吧。”
何菟點頭,蹲下身子拿了一塊磚磕在了墓碑前的塑料花上,她最後看了一眼他們的合照說:“我過幾天來看你們。”
公墓入口停了一輛路虎,何菟認識這車,是岑清銘的父親的,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岑駿已經從車上下來,黑色的西裝,鋥亮的皮鞋,他手裏拎著一大疊剛從旁邊店裏買的紙錢和元寶,看到了何菟和岑清銘,岑駿沒有說什麼。
岑清銘緊張的叫了一聲:“爸。”
岑駿走過來,禮貌性的抱了一下何菟,他說:“孩子,苦了你了。”
何菟沒有想到他爸會說這樣一句,呆愣了下,心裏發緊,她搖了搖頭。
岑駿問:“你媽在哪邊?”
何菟指了指邊上的墓碑:“第五排的第三個。”
岑駿拎著東西過去,壯碩的身體,沉重的步子朝王雅琴的墓碑走過去,岑清銘拉過了何菟,他揉了揉她的臉:“別哭了。”
何菟倚在他身上,看著岑駿的身影,他先是鞠了一躬,然後點燃了紙錢,紙錢燃盡,他待了幾分鍾才走過來,他對岑清銘說:“清銘,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岑清銘拉著何菟,他說:“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
岑駿嚴肅起來,何菟推了岑清銘一下,她說:“你去吧,我沒事。”
岑清銘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岑駿和他去了公墓旁邊的草堆,那隻長了皮癬的狗還在和那根骨頭作鬥爭,岑清銘幾乎不用想就知道父親要說什麼,精明的商人不可能突然大發善心,尤其是父親這樣的人,他率先開了口:“爸,我是一定要和何菟在一起的,如果你和我媽反對,那我也隻能說一聲對不起。”
岑駿沒想到乖戾的兒子有一天會強勢如此,他說:“你的意思是你不惜和家裏斷絕關係也要和她在一起。”
岑清銘說:“是。”
岑駿背過了手:“清銘,你還太小。”他歎了一口氣,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年少無知,如果多一點勇氣,也許家庭就不是現在這一番光景。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這一輩子我隻會和何菟在一起。”
路上又有送葬的隊伍過來,岑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和你媽媽談談。”
岑清銘意外的看著父親:“怎麼……”
岑駿笑了一下說:“何菟是個好姑娘,我知道。”天氣熱的他鬆了一顆西裝扣子,他繼續說:“你媽媽那邊我會去和她說,何菟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個時候她隻有你,你要好好照顧她。”
岑清銘感激的點頭,他並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不幹涉他們的感情,但他知道父親是認真的,他說:“我知道,爸。”
岑駿點了點頭,往回走,路上的狗把骨頭甩了出去,又跑過去咬住,岑駿說:“如果我和你媽媽離婚了,你會不會怪我們?”
“你們是成年人,我會尊重你們。”
“清銘,你長大了。”
岑駿和岑清銘走過去,何菟看著他們,岑駿說:“我正好順路送你們回去。”
何菟本想拒絕,岑清銘已經幫她開了車門,她坐進去,車子緩緩駛離了公墓,朝著市區開去,岑駿摁了一下音樂,鄧麗君的聲音從音響裏溢出,甜美的女聲,悠揚的曲調,將這沉默的氣氛消耗殆盡。
王雅琴走了那年的年末,岑清銘的父母離了婚,岑駿淨身出戶,隻留了一輛車,聽岑清銘說,那輛車是當年他媽的嫁妝,他媽也因為這件事瞬間衰老了十幾歲,兩個曾經那麼相愛的人要麼天人相隔,要麼魚死網破,沒有人再有心思管到他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