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久,華蘭身邊的大丫鬟進來了,華蘭放下手中花樣,問:“怎麼樣了?”

那丫鬟抿嘴一笑,回道:“果不出小姐所料,那頭正熱鬧著,因是在船上,鬧將不起來,這會兒正抹淚呢,我本想多打聽兩句,被劉大娘攆了出來。”

華蘭笑了笑,心裏高興,長柏放下書卷,皺眉道:“你又去打聽了,父親已經吩咐不許多問,你怎麼總也不聽,成日打探像什麼大家小姐的樣子。”

華蘭白了弟弟一眼,說:“你囉嗦什麼,我的事不用你管,讀你的書罷。”接著又自言自語的輕輕說道:“……她果真是惹惱了父親,可究竟是為什麼呢?今晚非得問問母親不可……活該!”

姚依依眯著眼睛裝睡,作為在場唯一知q&iag的人,她覺得這幾天船內可比船外的風景jīng彩多了,剛開船十天,盛紘就在泊船補給的碼頭打發了兩三個管事,請注意,他們都姓林。

他們原是投奔林姨娘來的落魄族親,這幾年他們做了林姨娘的左膀右臂,在外麵管著鋪子莊子,在裏麵包攬采買差事,人前人後都威風八麵的,這次盛紘要攆人,他們自然不肯,求到林姨娘麵前,林姨娘大吃一驚。她心思慎敏,知道事q&iag不對,立刻到盛紘麵前去求q&iag,可這次不論她好說歹說盛紘都冷著臉,不去理她,偏偏又是在船上,主子下人首尾相聞的,她也不好拿出彈琴chuī簫西施垂淚那一整套功夫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去了臂膀。

王氏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不敢稍有透露,隻得苦苦繃住臉皮,不敢當眾流露喜色,撐著極是辛苦,她心q&iag愉快,行事也大方起來,待姚依依愈發親厚,吃的穿的都照自己親女置辦,一停船靠岸就去請大夫來給姚依依診脈,看看是不是真傻了,可惜姚依依不配合,依舊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吃不了幾口飯,倒成日睡的昏沉沉的。

盛紘常來看姚依依,每看一次就更擔心一次,每次抱著女兒掂掂分量,眉頭都皺的更緊些,便催著船夫快行疾走,想著快點到登州,安定下來之後得給女兒好好看看。

初夏南風正勁,由南向北行船十分順利,待到了京津地帶,盛紘帶著幾個幕僚自行了下了船,走陸路去京城吏部辦理升遷手續,還要叩謝皇恩以及拜謝一gān師長同僚,其餘親眷則由長子領頭依舊往北先去山東。

盛紘這一走,林姨娘愈發老實,gān脆連麵都不露了,隻在自己船艙內教養兒女,船上眾仆婦船工及別家船舶駛過,常能聽見林姨娘艙內傳來朗朗的讀書聲,都紛紛讚歎盛府是詩書傳家,果然家學淵源,王氏又氣憤起來,bī著長柏也讀出些書聲來讓旁人聽聽,長柏哥哥為人寡言穩重,聽的母親如此要求,頓時小白臉漲成了個期期艾艾的大茄子。

姚依依曰,茄子更加不會讀書。

姚依依睡的昏頭昏腦,完全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等到如蘭小姑娘坐厭了船,長柏哥哥看完三卷書,華蘭大小姐繡完了四塊手絹時,大家終於停船靠岸,碼頭上已經有管事帶一gān仆役等著接人了,灰頭土臉的岸上人和頭暈腦脹的船上人都沒啥好說的,直接換乘了車駕,接著又是顛顛簸簸了好幾天,還好登州也是靠水近的地方,待到盛老太太快被顛斷的氣的時候,大家終於到了。

姚依依是南方人,不怎麼暈船,卻狠暈馬車,吐了好幾天的hu&aag水,幾乎連膽汁都嘔了出來,這次不是裝睡了,而是直接暈死在一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懷裏,被抱著進了家門,根本不知道登州新家是個什麼樣子,等到有些緩過氣來的時候,已經在炕chu&aag上了,每次睜開眼睛來,都能看見一個大夫在旁邊搖頭晃腦的,第一次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叔叔,第二次是個花白頭發的老大爺,第三次是個須發皆白的老翁,按照中醫大夫年齡與醫術成正比的定律,這大夫應該是一次比一次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