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臉色一滯,想到小孩打架的確也顧上輕重,皺眉道:“可旁人卻不是這麼說的。”
林姨娘掩著袖子,連忙哭聲道:“六姑娘院裏的丫頭,自然向著自家主子了。”
盛紘神色猶豫,海氏見狀,忽然輕笑一聲,朝著盛紘恭敬道:“爹爹,當時四弟也在,不如問問他?”盛紘為人慎重,自任同知起便鮮少偏聽,覺得媳婦說的有理,便立刻朝長棟問道:“你來說,當時q&iag形如何?”
林姨娘和墨蘭對視一眼,都是臉色一沉。
香姨娘低著頭,在袖中輕捏了長棟的胳膊一下,長棟明白,便垂首走上前來,抬起頭來,臉上雖無淚,但說話卻帶著哭音,清楚的把當時的經過講了一邊:“……就要出門了,我怕有疏漏,便去問六姐姐,去宥陽還要帶些什麼,小桃剛沏上一碗熱茶,四姐姐便來了……”
長棟口齒並不利落,但勝在巨細靡遺,一個細節一個動作都講清楚了,連墨蘭罵明蘭的‘小賤人’‘小娼婦’也沒漏下,這般細致想也編不出來,疙疙瘩瘩的複述起來,反倒增加可信度,林姨娘幾次想cha嘴,都叫海氏擋了回去。
盛紘臉色越來越難看,等到長棟說到明蘭要走,墨蘭卻追上去扇耳光,更是忍耐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怒罵道:“你這孽障!”
墨蘭嚇的發抖,已言不成聲,林姨娘一見事急,立刻也跪下,朝著長棟哭道:“四少爺,全府都知道你素與六姑娘要好,冬日的棉鞋,夏日的帕子,六姑娘都與你做,你四姐姐疏漏,不曾關照與你,可你也不必如此……如此……,你這不是要害了你四姐姐麼?”
小長棟再傻也聽的出來,林姨娘是在指責自己徇私說謊,頓時小臉兒漲的通紅,撲通朝著盛紘跪下了,梗著脖子道:“我說的都是真的!……若是我有一句假話,叫我,叫我……”長棟自覺問心無愧,鏗聲道,“叫我一輩子考不上科試!”
“胡說!”海氏連忙過去掩住長棟的嘴,輕罵道,“這話也是渾說的?”
香姨娘也哭著跪下,朝著盛紘連連磕頭:“老爺,知子莫若父,您是最曉得四少爺的,他……他就是個老實疙瘩,平日裏連話都說不利落的呀,如何作假?!”
對於有心仕途的讀書人而言,這個誓言的惡毒xing不亞於‘全家死光光’,盛紘雖然心裏惱怒小兒子沉不住氣,但心裏更是篤信了,便緩和著臉色,安慰了幾句,叫人扶了香姨娘母子倆下去,走出門前,小長棟還哽咽著說了一句:“……後來,四姐姐還撿了地上的碎瓷要去劃六姐姐的臉呢……”
話音輕消在門口,他們出去了,可是屋裏眾人卻齊齊臉色一變,姐妹倆打架,還屬於教養問題,但要毀妹妹的容,就是品質問題了;劉昆家的眼明手快,一伸手拉起墨蘭的右手,迅速一翻,燈光下,隻見墨蘭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上,赫然有淺淺的劃痕,不需要宋慈出馬,眾人也都瞧得出,這是拿捏利片所致。
盛紘眼神冰冷,聲音如同利劍般she向墨蘭,低聲道:“四丫頭,為父的最後問你一句,棟哥兒剛才說的,你認或不認?”
墨蘭臉色白的嚇人,搖搖yù墜的幾乎暈倒,抬頭看見素來疼愛自己的父親正凶惡的瞪著自己,她顫著嘴唇,低低道:“是的。”然後身子一歪,便向一邊倒了過去,林姨娘呼天搶地的撲了過去,抱著女兒的身體。
盛紘臉色鐵青,看也不看她們一眼,便要傳家法;林姨娘一邊哭,一邊揮舞著手臂,打開左右的婆子,厲聲哭道:“便是四姑娘先動的手,老爺也當問問緣由!您問問太太,她心裏如何偏頗,又做了什麼不公之事?”
“放屁!”王氏忍耐良久,終破口大罵,“你自己閨女不爭氣,又想渾賴到旁人頭上,賤人生賤種,四丫頭便和你一個德xing!”
眼看勝利在望,王氏又受不住激將,海氏幾乎要歎氣,她忽然想起與明蘭玩笑時,明蘭說過一句‘不怕l&aag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她現在打心眼裏覺得這句話真對,但又覺得這般想對婆母不恭,便忍著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
果然,盛紘聽見王氏大罵,立刻眉頭一皺,這會兒功夫,林姨娘已經跪著爬到他膝蓋前,拉扯著他的袍服下擺,淒切的哭訴:“老爺,我知道太太素來瞧不上我,可這都二十年了,我低頭奉茶,跪著端水,老實伺候太太,無一不敢有不盡心的,我便有一千一萬個不是,太太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呀!怎能把怨氣出到四姑娘頭上?她到底也是老爺的骨ròu,縱比不上五姑娘,可也與六姑娘一般呀!四姑娘都及笄了,今日有貴客來,為什麼不叫四姑娘出來見見?四姑娘可憐見的,兩個妹子都了著落,偏托生在我這個沒用的肚子裏,惹了太太的嫌,耽誤至今,她這才窩了一肚子火去尋六姑娘的不是?雖事有不該,但q&iag有可原呀!老爺,這滿府的人都要將我們踩下去了,您可要替我們做主呀!”
一邊說,一邊連珠串的淚水順著清麗的麵龐流下來,林姨娘哭的梨花帶雨,盛紘忍不住愣了一愣,王氏隻氣的渾身發抖,晃著手指抖個不停:“你,你……你竟敢這般不要臉,永昌侯夫人自己要見明蘭的,與我何gān?她瞧不上四丫頭,難不成也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