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庫房,明蘭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昨日她開啟庫房查看時便聞到一股隱約的藥味,繞過了好幾間大屋,才在某個冷僻角落發現一大堆貴重藥材,什麼人參,當歸,犀角,牛hu&aag,麝香,鹿茸,冬蟲夏糙,虎骨,豹骨,猴棗,海狗腎,熊膽……零零總總,好像雜貨店一般,足足堆了半間屋子。
明蘭看的兩眼發直,有些藥材因放置不當已有些散了藥xing,麵對這樣的làng費,她憤然質問顧廷燁,誰知顧廷燁居然很愉快道:“……還有虎骨和熊膽麼?極好!成潛兄弟快要去苗疆戍守了,他膝蓋受過傷直未好透,南邊又瘴濕蠱毒,我正想配兩劑上好的虎骨膏給他帶上,你明日便與我尋出來罷!”
明蘭無語,這家夥完全沒有抓住自己話裏的重點,不知他聽皇帝說話時是不是也這樣。
一邊歎氣搖頭,一邊把藥材都整理出來,細細點錄在冊,累的筋疲力盡也不是沒有收獲,明蘭找到幾個很胖很結實的老山參,便把最大的一根送去給了盛老太太,又找了些產婦和新生兒得用的藥材和補品分送了海氏和華蘭。
這一忙便到了砍頭的時辰,明蘭驚覺今日午飯是要晚吃了,大大違背了自己的養生之道,連著會影響之後的午睡,不由得深恨之,當即嚴正宣布:今日辦公已畢,有事下回分解。
梳洗一番後,坐在小圓桌旁看著滿桌的菜肴,喝下一口湯,明蘭才覺得鬆快了些,放下湯匙,小桃引著一個提著食盒的婆子進來。
那婆子四十歲上下,生的人高馬大,粗眉大眼,皮ròu肥胖油膩,衣裳尚算gān淨整潔,樣子也直慡,隻見她戰戰兢兢的進來給明蘭請了個安,然後從食盒裏端出一碟菜放在桌上,青花白瓷薄胎的八角圓盤上覆蓋著翠綠的荷葉,一揭開荷葉,頓時屋內濃香四溢。
“夫人,這荷香糯米蒸排骨好了。老奴照著夫人的吩咐,先用薑湯滾水去了血絲和腥味,再用調料醃了一個時辰,接著用滾油輕爆了下,最後跟泡軟了的糯米還有米酒浸過的荷葉一道上大蒸籠,蒸足一個時辰,放在籠屜裏熱著,這會兒剛拿出來的。”那婆子嗓音粗大,卻生生壓低嗓門,顯得的十分討好。
明蘭先看了看色澤形狀,輕輕點頭,那婆子似有微鬆口氣,然後明蘭下筷輕嚐了一口,麵上緩緩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婆子總算鬆下肩膀。
“葛媽媽辛苦了。”明蘭放下筷子,微笑道,“這道菜要緊就在一個‘透&rsqurave;u香,ròu要透著米香,整道菜要透著荷葉香;要把調料醃透,把排骨和糯米蒸透,這樣才蘇軟入味。真正做的好了,這排骨上桌不久,上頭的糯米便會和ròu一道慢慢塌下來。”
葛媽媽滿臉堆笑:“多謝夫人指點了,老婆子是個粗人,隻望著夫人莫要嫌棄才好。”
“粗人不粗人倒不妨事。”明蘭端過茶碗來輕啜了一口,漱去口中味道,動作斯文極盡雅致,“做吃食的地方是個要緊處,我如今把自用的廚房托付了你,也隻望著你能盡心盡力,莫要輕忽才好。”
葛婆子笑著連連彎腰應聲,明蘭又道:“我沒什麼旁的要說,隻一個,gān淨。吃食要gān淨,人手要gān淨,賬目要gān淨;尤其是我與老爺的飲食,若有個什麼不好的,你莫要來與我說這說那的,我先拿你開刀!”
明蘭麵色冷然肅穆,葛媽媽一臉赤膽忠心,大聲下保證,嗓門大的幾乎震塌門廊。
“罷了,回頭我就撥幾個媳婦丫頭給你打下手,你且下去吧。這道菜不錯,晚上再弄一份給老爺嚐嚐。”明蘭揮揮手,葛婆子連連鞠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