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菜鮮果已布齊,明蘭引著眾女客全都落座後,便吩咐上熱菜溫酒,還給小姐們預備了較清淡的果酒和新榨釀製的果子露,然後仆婦們流水價的端碟傳碗上桌,眾人提筷就箸。

顧府首次辦筵,葛大娘全力以赴,拿出看家本領,jī鴨魚ròu等常規大菜不說,山珍海味也是不少的,一道山蘑木耳爆炒鴨珍,一道甜酸鳳梨排骨,一道竹筒芝麻銀鱔羹,還有一道雙菇醬悶裏脊ròu,格外鮮美可口,吃的眾人頗是滿意。

女眷不比男人要喝酒劃拳,加之有外客,顧家女眷也不好來灌明蘭酒,又因長輩母祖都在身邊,女孩子們也矜持著,未曾提議行聯詩酒令,大家隻斯斯文文的吃菜說笑。

待吃得一會兒,明蘭叫人在廳前的小小八角亭中開了戲,一班樂工帶著鼓板,曲笛和三弦等樂器,另裝扮好的幾位女先兒魚貫入亭,依次請年長女客點過曲牌後,這便開弦起鼓,那油粉戲裝的伶人依依呀呀的唱了起來。

廳亭之間隔有一脈淺池碧水,其間隻用兩尺餘寬的青石板鋪了條五六步長的短橋,水聲浮動,隔著旖旎花影碧樹,隔水而望,淡若煙華,景致音色俱是極好。

聽了一會兒,太夫人忍不住讚道:“這幾位女先兒請的好,曲子唱的好,你這地方安排的也好;叫我們飽了耳福,也飽了眼福。”

明蘭聽了,起身微笑謝讚,一旁的狄二太太幽幽的道:“都是皇上的厚恩,這般賞賜,弟妹實是有福氣的。”

坐對麵的煊大太太趕緊接過話茬,笑道:“那也得有這心思才成呀,若要是我呀,就是給了我這麼個好地方,我也想不出這麼個好點子!弟妹到底是讀書人家出來的。”

王氏大感得意,忍不住笑了,明蘭玉頰微紅,謙虛道:“煊大嫂子謬讚了,這點子可也不是我想的,原是前頭那位熊麟山老大人留下的布圖這麼安置的,我不過是依樣畫葫蘆。”

煊大太太忍不住埋怨道:“你這人!也忒老實了,我這正誇你呢,你漏什麼餡呀!”

眾人俱是哄堂大笑,明蘭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炳二太太趁機道:“弟妹這園子叫我瞧了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來了就不想走了!我瞧這偌大的宅子也空曠,也不知我有沒有福氣和弟妹做個伴?搬來一道住著,也熱鬧些不是。”

明蘭微微而笑,看了看在桌的顧府女眷,隻見她們頗有些不自在,大多都目帶責怪的去瞪炳二太太,偏炳二太太裝作不知道,還一個勁兒的等明蘭答複。

煊大太太臉上發燒的最厲害,她心中大怨,炳二太太這般沒臉沒皮的,不但在外客麵前丟顧家的臉,也在全家麵前丟了她們四房的臉。

她用力扯了下炳二太太的胳膊,qi&aag笑著低聲道:“你胡咧咧什麼呀?公婆尚在,你往哪兒搬呀!”炳二太太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居然徑直道:“那咱們這房都搬過來不就是了?”

這下連太夫人也不悅了,眼看著四老太太麵帶怒氣,正要開口責罵,誰知那邊和袁文纓坐在並排的如蘭,忽湊在袁文纓耳邊道:“不是早就分家嘛了,怎麼還賴著住一起?莫不是想省飯錢吧。”她剛一說完,就叫袁文纓用力推了一把,猛丟眼色叫她住嘴。

這句話的聲音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看似是和袁文纓的‘悄悄話’,卻又叫人都聽清楚了,外客女眷們頓時樂了,笑吟吟的看著顧府內宅的好戲,都暗自心道:就算要搬過來,也當是同房的邵夫人和朱氏,輪著你一個分了家的堂妯娌什麼事?

顧廷煜是候爺,自不能搬離侯府,顧廷煒是太夫人親子,要服侍寡母,也不能搬;她們本支同房的都沒動靜,倒是四房的惦記上澄園了,真是見著不要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