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決心趟這渾水起,她就備好了說辭,“以前咱們和顧家隻沾了個轉折親,還得看我妹子妹夫的臉色。你不是總瞧不上妹夫麼,說他圓滑,一味的鑽營,丟進了讀書人的風骨。如今,隻要顧家收下了兆兒,雖名聲難聽些,但得了實惠。外甥女顧著親戚的麵子,必不會虧待兆兒,隻要兆兒能生下一男半女,咱們也能和顧家直接來往,豈不兩全其美?”
其實這隻是一半理由,還有一半是存心給明蘭難看,看那小庶女如今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她就來氣,順便出口惡氣。
康老爺從頭聽到尾,臉色一陣青白一陣紅紫,似是有些心動,又似是惱怒非常,一把胡須抖個停。“你,你做的好事!”憋半天,他才憋這句話來,然後把一張紙摔在康姨媽麵前,“你自己看看罷!”康姨媽狐疑不已,緩緩拾起那紙來看,才讀得幾行就臉色大變。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康老爺不住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嘴裏罵道,“我本托妹夫在都察院照應些,別像上回似的又是一紙劾疏壞事!本來好好的,誰知幾日前有人彈我素行不撿,昨日吏部駁了我的條陳。”
康姨媽心頭一團亂麻,慌亂道:“不是說妹夫如今調任兵部管糧道了麼?興許都察院的事彈壓不住,也是有的。”這是她生平頭一次替盛家人說話。
“什麼調任,那是高升!”康老爺又妒又恨,火直上湧,“照常例,左右侍郎要三品才能任職,盛紘這才升至四品一年哪!還主管兵事糧道,肥差又是要差,你可知這是何意?”
他深出了一口氣,胸中妒火中燒,“這是上頭要重用他!皇上把他當自己人呢,這才把他擺在要緊處!”至於皇帝為什麼把盛紘當自己人,這個問題康姨媽倒沒問。
“官場上的人都眼毒著呢,如今盛紘勢頭正好,又剛離任都察院,哪個不給他幾分麵子。倘若他有心彈壓,怎會出事?!”
康老爺越說越氣,走到妻子麵前,恨聲數落:“結了這門貴親,盛家如今正得意著呢,哪裏肯分一杯羹給旁人!你還上趕著送個貴妾去分寵?這不是挖人牆角麼!偷jī不成蝕把米,沒吃上羊ròu,反惹了一身羊騷!”
康姨媽又驚又懼,拿在手中的紙張不住的顫抖,無話可說之下,隻能道:“你,你怎麼不早說?你隻說托了世jiāo,沒說又求著妹夫!”要是早知道,她也不會這個時候去撞槍口。
康老爺一窒,他素日瞧不慣盛紘出身科舉皆不如自己,偏仕途比自己qi&aag,加之康王氏喜作勢拿喬,便極不願對妻子說有事托盛紘。
康姨媽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眼中yīn戾之氣更盛,她切齒道:“事已如此,既已得罪了妹夫,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定要成了這事!”她忽想起太夫人的承諾,說隻要兆兒進了門,她一定助她得寵生子。憶起這個,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糙,康姨媽喃喃起來,不停的說服自己:“不怕不怕。便是眼下難些,等個幾年就好了。”
反正丈夫和自己不一條心,丈夫升官發財,隻會助長那幾個小妖jīng的氣焰,不如圖謀以後,等兆兒站住了腳跟,還能惠及自己的兒女。
啪!一個耳光重重落下,白皙的麵頰上迅速浮起一個印子。
康姨媽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康老爺,啞著嗓子:“你,你敢打我?!”
“愚不可及!”
康老爺臉色yīn沉可怖,放下手掌,“你當我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你那得意的好女婿適才來過了,說什麼不忍妻妹為妾,若得我二人的許可,兆兒的婚事就包在他們夫婦身上。我直羞的一張老臉無處可放。”他也終明白了盛紘為何忽不肯相助了,想到自己辛苦謀劃的仕途再度泡湯,真恨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