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顧廷燁笑道,“兩條人命,怎麼也頂上一百大板罷。來人,動刑。”
兩個侍衛早有準備,應聲而呼,隨即從外頭又進來兩個粗壯家丁,手中提著碗口粗的棍棒,兩個侍衛把向彪牢牢壓在地上,那兩個家丁便一五一十的打了起來。落棍實心,棍棍著力,落在人身上,發聲渾濁沉重,向彪當即哭天喊地的叫了起來。
向媽媽眼看兒子受刑,頓時失魂落魄,太夫人臉色鐵青,不發一語。這種棍刑,尋常人三十也受不住,六十便要致殘,一百大板下去,顯是要取向人命。她清楚顧廷燁xing子,軟求無用,威bī無用,怕反要被他數落一通大道理。
向彪初時還能呼喊,隨著一棍棍落下去,叫聲愈發低弱,向媽媽搖搖yù墜,癱軟在地上,慘聲叫道:“侯爺!起火之事全是老奴一人所為,與太夫人全無gān係!請侯爺取老奴xing命罷!”
顧廷燁坐在太師椅上,神色肅然淡漠:“向媽媽糊塗了,我已說過,天gān物燥,有個走水也是尋常。”京城夏日是一年中最濕熱的,何來天gān物燥,可他偏這麼說。
向媽媽忍無可忍,縱身撲到兒子身上,哭叫道:“這便打死了我罷!我替他償命!”
那兩個家丁訓練有素,其中一人停棍,鉗住向媽媽押在一旁,另一人繼續落棍擊打,向媽媽掙脫不開,隻哭的氣斷聲噎。
眼看那向彪出氣多進氣少,向媽媽已半昏厥過去,顧廷燁忽的一笑,轉頭悠然道:“我走南闖北這些年,也見了不少人,發覺一趣事。人心真奇,不論何等樣歹毒之人,對別人能多少心狠手辣,一旦遇上自己骨ròu,便也與常人無異。”
太夫人直如木雕泥塑一般,不發一語,臉色青的幾乎不似人色。
“不過這也不奇,便是牲畜也憐愛幼崽,何況人了。”顧廷燁繼續嘲諷。
太夫人從牙fèng裏擠出一句:“你要怎樣?”
顧廷燁斂去笑容,隻動了動嘴唇:“分家。”
太夫人倏然轉頭,毒蛇般的目光盯著他,顧廷燁山嶽般紋絲不動,冷冷的直視回去,他不等她反駁,又道:“這次火勢雖凶,但好在人都無恙。不但明蘭平安生了孩兒,連三弟和侄兒也好端端的,真是天—佑—人—和—!”
最後四個字刻意拖長,偏落於金鐵之聲,血腥之氣張牙舞爪而來。
太夫人急促的喘著氣,死死看著眼前青壯高大的男人。顧廷燁看著暈厥的向媽媽,微笑著輕歎:“真乃忠仆。若是尋常人,為著自己孩兒,怕是什麼都顧不得了罷。”
耳畔尚傳來木棍落在ròu上的聲音,沉沉的,絕望的,向彪身下一片淌血,已無聲響,太夫人心頭發涼,生平第一次,她覺著束手無策了。
……
因家事繁多,明蘭索xing省了洗三,不過坐蓐期間,兩邊的親戚也陸陸續續來看望過了,眾人都聽聞明蘭生產那日恰逢顧府大火,神色言談之間,不免有些疑心痕跡。
幾位妯娌都是熟知內q&iag的,尤其懷疑,卻又不敢多問,躲閃著說吉利話,至於華蘭則直截了當道:“你這婆婆,比我家那位還狠!”明蘭立刻糾正她,嚴格來說,其實她的婆婆隻有那塊牌位。盛老太太也親自來瞧了她,心疼的撫著她的頭發,嘴裏卻隻簡短道:“否極泰來,這哥兒,端是有後福的。”
沒過幾日,府裏傳來消息,向媽媽的兒子沒了。自那日起,向媽媽始終纏綿病榻,連太夫人大病一場。還沒等團哥兒滿月,分家事宜便被提了出來,太夫人居然也默認了。請出了族人耆老,外加四五兩房長輩,這就分起家來。
明蘭不在場,隻知最終的結果是,功勳田不動,祖業不動,侯府宅邸不動,其餘產業分為兩份半,按女兒以半男算,其中半份給嫻姐兒,剩下的兩兄弟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