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七月,到丹橘成婚那日,明蘭特意叫小桃綠枝翠袖三個去吃酒,女孩們回來之後七嘴八舌好一番渲染,如何喜氣熱鬧,如何敲鑼打鼓放鞭pào,喜服珠釵如何紅豔鮮亮……翠微聽的兩耳都滿了,一屋子小丫鬟或羨慕,或驚歎,嘰嘰喳喳了大半天才安靜下來。

待人散去後,碧絲才幽幽道:“丹橘姐姐可是尋了個好歸宿,也不知我們將來會如何。”

綠枝瞧了她一眼,“夫人自有主意。不過……你這麼愛替自己打算的,大約早有思量了罷!”雖是一道大的,可她始終瞧不慣碧絲好吃懶做的xing子。

碧絲立刻臉紅,“你渾說什麼呢!”

未過三四日,丹橘領著新婚夫婿來侯府磕頭,明蘭見她麵色紅潤,眉間化不開的嬌羞喜悅,也放下了心,“明年可得給我送喜蛋來。”屋裏屋外擠滿了昔日的姐妹,聲聲輕笑不絕於耳,丹橘幾羞得要鑽到地下去,最後幾乎是夫婿攙著才出得門去。

大約這陣子吉日較多,四房的廷熒也要出嫁了,四老太太怕夜長夢多,緊著把喜事辦在年內。明蘭在翠寶齋裏訂了一副嵌翠赤金頭麵,另三百兩壓箱銀,忝作添妝,算體麵了。因廷熒是嫁往京外,隻好長兄廷煊親自送嫁,好在夫家路也不遠,半個月就能來回。

唯一的骨ròu嫁了,四老太太這陣子就沒斷過淚,說不得明蘭隻好去探望,順帶瞧見了被使喚的灰頭土麵的劉姨娘,以及被‘照料’極好的四老太爺——什麼都知道,就是沒法動彈。

明蘭生不出半分同q&iag來,風流快活了大半輩子,該還了。

風水輪流轉的不止這家,還有兩個女子,一個變好了,一個變糟了,明蘭嚴重懷疑這兩人八字對衝——以前是張夫人老叫明蘭去開解張氏,現在卻是鄭大夫人常來請她去跟小沈氏說話。

張氏振作起來,如今行權管家,悉心育兒,過的有滋有味;而小沈氏卻始終未從前陣子沈家的低壓期恢複過來;肚皮越來越大,人卻越來越瘦,兼之jīng神萎靡,q&iag緒低落,惶惶不可終日,直叫人看的心驚ròu跳。

“她這樣子怎麼成?”等人睡下,明蘭走出門外小聲道。

鄭大夫人歎道:“前陣子也不知哪裏歪傳,說皇帝要廢了皇後,還要革了國舅爺,把這孩子嚇的,每天都要哭上幾頓,還總說胡話……”

明蘭默然。她知道,小沈氏是擔心若沈家敗了,鄭家會不要她——就這麼點心理素質,還敢跟張氏女子別苗頭,真是不知死活。

不等明蘭歎過幾聲,張沈風波的餘韻早就蔓及自家了。

自打沈從興禁閉思過,本屬他的差事再次落到顧廷燁頭上,順帶還要分擔一部分張老國公的事務,時不時在外頭連住幾日,短則三五日,長則七八日,有時是西郊大營,有時是兵械司,有時還得去口外的馬場校營。

“今日鍾太太來串門了,說起侯爺如今忙碌,還羨慕呢。”明蘭收拾著換洗衣裳,一件件打進包裹,“鍾將軍很空麼?”

顧廷燁坐在鏡前束發,“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一旦用起兵來,就不得空了。”

“我倒q&iag願侯爺平日忙些,也別上陣打仗。”

垂紫白嵌雙色金絲冠帶於肩頭,顧廷燁側頭朝她微微而笑,這句話他相信她是發自真心。臨出門前,抱起她親了又親——其實不去深究什麼,這樣過一輩子,似乎也挺好。

慢慢地,明蘭開始習慣獨自掌理侯府的日子,閑時空了,隔三差五去鄭將軍府,煊大太太處走人家,偶爾再去國舅府踩踩點,生活也蠻充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