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眼前的顧侯夫人比他女兒都小,但林太醫還是忙不迭回禮:“這是本份。”為了謹慎起見,他還主動提出去看看泔水桶裏的食物,房媽媽便叫人陪著去了。
一步步從裏屋出來,明蘭梗著脖子站在堂中,後頭跟著已是淚流滿麵的房媽媽,“……這l&aag心狗肺的……姑娘,咱們……可……可怎麼辦呢?”
明蘭撐著發抖的身軀,對著翠屏柔聲微笑:“翠屏,你素來心細,這幾日勞煩你就近看著老太太,給林太醫做個幫手。”
“六姑娘放心。我省的。”翠屏抹抹眼淚。
這幾日如蘭又陪著文老太太去鄉下走親戚,喜鵲把大姐兒也抱了去,如蘭便放她和喜鵑幾日假,好回娘家看看。翠屏老子娘本是盛老太太的陪房,是以她必來壽安堂請安,順道見些昔日的姐妹,敘敘舊。
誰知碰上這種事,一屋子人驟然慌了手腳,還是房媽媽鎮定,說她已不是盛府中人,出去不用對牌,叫趕緊她去侯府報信。
見翠屏輕手輕腳的進了裏屋,明蘭轉身道:“房媽媽,請把壽安堂所有人都看起來,這裏頭的q&iag形,絲毫不許透出去。”
房媽媽目露恨意,沉聲道:“哪個敢,我立刻絞了她的舌頭!”說著轉身出去。
明蘭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牌子,在手心裏緩緩摩著,對小桃道:“這府裏有幾扇門,你都知道吧?”
小桃咽了口口水,點點頭,“知道。總共五處,前大門,後大門,前門旁的側門,西邊走車馬的側門。哦,後頭池子邊的花園子,盡頭處還有一處小門。”她是鄉野出身,從小活潑愛動,眾人見她年紀小又憨傻,便由她滿府亂走,怕是盛府裏有幾處狗d&,她都清楚。
明蘭把牌子遞出去,小桃愣愣的接過,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去找屠家兄弟。”明蘭麵沉如水,一字一句道,“領上府裏的侍衛,先叫開大門,從裏頭把盛府給我堵了!一個人都不許放出去!”
小桃素來膽大憨直,挺起胸膛道:“夫人放心。我這就去。”
待小桃出去,綠枝怔怔的流出淚來:“夫人,難道是太太……”她不敢往下說。
明蘭站在羅漢chu&aag前,雙手撐上chu&aag幾,呆呆的看著幾上陳舊的桃木念珠,旁邊放著發亮的紫檀木魚,這是老太太心愛之物,用了幾十年的。
她緩緩將之翻過來,果見木魚底部有數道淺淺白痕——那是她七歲那年寒冬,伏在這小幾上寫字,手短腳短的小人,下chu&aag時叫褥子絆了,連人帶小幾摔下來。老太太嚇的麵色發白,不及去看旁的,隻一把抱起她,拍著哄她莫怕。
明蘭看著小幾上的白瓷茶碗,隻覺得滿心憤恨,一股鬱憤之氣直yù衝出胸腔。
意動手動,她立刻把茶碗重重摔了出去,一直撞到牆上,摔得粉粉碎,才重重吐出一口氣——“王八蛋!”
第193回 世間道 之 妖魔
這一夜,明蘭服侍在病榻前,擦身,催吐,甚至料理穢物,俱毫不躲讓的幫手,房媽媽在一旁含淚,林太醫瞧了,也好生感動——這般品級的誥命夫人,實是難得——讓他惴惴不安的心緒,又平了幾分。
昨夜林太醫剛查完廚房,赫然發覺兩個形貌凶惡的彪形大漢站在壽安堂門口回話,隻把他嚇的一顆老心撲撲亂跳。做他們這行,尤其混到太醫院份上的,總能碰上些權宦人家的yīn私;是以每每拜藥師菩薩時,除了祈求醫術jīng進,藥到病除之外,總要自審戒多言多問,口風須緊,行事小心——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換過僮兒帶來的gān淨衣裳,房媽媽有禮的請林太醫去側廂房歇息會兒,明蘭則在老太太房裏的躺椅上和衣歇了會兒;至未時初,天色猶黑,明蘭悠悠醒來,聽得屋外一陣爭執。
“……六姑奶奶這是什麼意思?不叫進也不叫出,還敢打人……老爺要去上朝……”
明蘭微微笑了,起身讓綠枝替自己換了身新衣,再梳了個簡單的頭,方才不慌不忙的走出去。與房媽媽爭吵的正是王氏身邊的錢媽媽,她見了明蘭,立刻道,“……哎喲,六姑奶奶,夜裏來了好些嚇人的歹人……”
明蘭揮手作勢叫她輕聲,才道:“不必多說,我這就與你去見太太和老爺。”說著便大步踏出去,綠枝拿了個小包袱緊隨其後,錢媽媽呆了呆,連忙跟上。
一路上,錢媽媽不停的聒噪:“……太太可是氣的不輕,原本親自要來質問姑奶奶,好歹叫我勸下了。老爺叫我來請您,說免得驚擾了老太太……”明蘭一聲不響,隻徑直往前走,錢媽媽見她麵色隱隱有冰霜之氣,訕訕的住了口。
到了王氏所住的正院,明蘭叫錢媽媽留在屋外,自己走了進去,王氏一見了她,急不可耐的罵道:“你這死丫頭!發什麼瘋,居然叫人將家裏團團圍住,不許進出!稍有不肯的,居然還打人……”
盛紘穿著官服,煩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你究竟在想什麼?這要是傳了出去,以後我們家如何在外頭立足……”被自己女兒圍了府,真是曠古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