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對視一眼,那宦官忽堆出笑臉:“郝總管好眼力,咱們確實不是皇後宮裏的人,不過嘛,這旨意確是皇後娘娘下的,因近日宮中忙,娘娘便差遣咱們來辦事了。”

郝大成微笑著問是哪宮裏的,那兩人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隻道是尋常使喚的宮人,郝大成立刻放下臉來:“兩位也太小看人了,小的便是蠢鈍如豬,也不至於信了這話!宮裏的規矩隻有比臣子家裏的更嚴,這一大隊人要出宮,必得有放行令牌,說句不敬的,皇後娘娘再寬厚大度,也不見得會把自己宮裏的令牌隨意給人罷。”

那宦官見郝大成不好糊弄,暗暗著急,此時那女官忽道:“咱們是聖安太後宮裏的,太後的位份猶在皇後之上,這下你可放心了罷。”

郝大成冷冷道:“怎麼放心?兩位一會一個說法,侯爺眼下出門在外,咱們更要小心護衛夫人,怎能把夫人隨意jiāo給不明不白的人!”

“那你要如何?!抗旨不成!”那宦官急了,尖著嗓子叫了出來。

“總得知道兩位究竟是不是宮裏來的罷。”郝大成悠悠道。

那女官冷冷注視,緩緩從袖中掏出一枚黑黝黝夾金絲的令牌拍在桌上,郝大成湊過去一看,果是皇宮大內的出入令牌;可惜那女官很快又收回令牌,郝大成看不清令牌底下刻的甲乙丙丁戊已庚辛的號數。

那女官道:“咱們確是宮裏的來的,宮裏的都是主子,請顧侯夫人走一趟不算委屈了罷。”

郝大成摸摸胡須,正要開口,忽聽外頭一陣雜亂,隻見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撲了進來,哭喊道:“夫人肚子疼的厲害,還見了紅,叫您趕緊去請大夫呢!”

郝大成腦中一陣急閃,立刻‘滿麵驚慌’的拉長調子高聲叫起來:“哎——呀——,這下可糟了,前陣子大夫還說夫人懷相不好呢,果然出事了!”

又衝著身邊一個小廝叫罵道,“你這蠢貨,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請大夫呀——!”

那小廝滾著地麵的飛跑出去,郝大成回過頭來,笑著告罪:“兩位見了,咱們夫人這幾日就要生了,是以保不準這就……唉,看來是沒法進宮了。”

那女官和宦官的臉色極是難看,正要開口威嚇,隻見郝大成又轉頭對那報信的丫頭道:“趕緊去回夫人,說大夫片刻就到了,請千萬撐住。夫人別為進宮之事著急,想宮裏的主子都是仁善和氣的,總不會存心要了夫人母子的xing命罷!”

那小丫頭似是嚇壞了,抹把臉上的淚,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一路往裏直至嘉禧居,走進裏屋時,她臉上已無半點哭泣驚慌之意,頑皮得意道:“小桃姐姐要給我抹蔥頭,我說不用,適才我哭的可真了,把大家都唬住了呢!”

“小丫頭還賣弄呢,快說,怎麼樣了!”綠枝把她扯進屋裏,連聲追問。

翠袖跟小桃一個路子,半憨不傻道:“沒怎麼樣呀。說完我就出來了,哦,郝總管說大夫很快就來了。”

綠枝急得直跳腳,哪個問大夫了!

明蘭失笑道:“你吼她作甚,本就叫她去做戲,做完就回來了唄。”綠枝瞪了小翠袖一眼,又無奈的歎口氣,領她出去吃果子了。

崔媽媽便和翠微兩人替明蘭鬆襖子,散發髻,脫去鞋襪,侍弄了半天,明蘭才躺上chu&aag鋪,直覺得渾身酸軟,小腿抽疼。

見翠微收起誥命服飾,拿到後頭用熨燙整理,崔媽媽回過頭來,“夫人,這,這成麼……?那到底是太後呀。”

明蘭揉著太陽xué,細聲細氣道:“太後倒是太後,隻不過,不是聖安太後,而是聖德太後罷了。”一個是親媽,一個是……連後媽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