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寫在沈園牆上,讓山陰人看笑話,說自己和前夫餘情未了,笑話子規無能,讓子規在父母麵前無法交代的《釵頭鳳》,還有陸遊年老回到山陰,一再去沈園憑吊自己,每次去都寫詩,一寫就無法收拾,字字血聲聲淚的傾訴著最自己的思念,對自己的忠貞不二詩句。
前者,上一世的時候覺得是他向自己表露心意,現在想來卻隻覺得心寒。他陸遊就那麼見不得自己好嗎?明明知道自己是再嫁之身,明明知道再嫁的女子必然要受到某些有顏色的眼光注視,可是他居然還在沈園的牆上寫那首詞,他倒是可以一走了之,自己卻要麵對人前人後的非議和有色眼光。前世的自己一麵忍受著被人指指點點的難堪,一麵又看不開情之一字,鬱鬱而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稱了他的心,如了他的願。
後者,她隻覺得惡心她在望鄉台上一甲子,陸遊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離開山陰近四十年期間,和王氏舉案齊眉,生了六子一女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醇酒美人到被朝廷指責,說他“燕飲頹放”的時候沒有想起自己,六十多歲還買了個小娘子為妾的時候也沒有想起自己,等到老了,回到了山陰身邊每個知心的女人陪伴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還一副深情款款的情聖模樣,除了惡心她隻有惡心。
昨夜,唐婉躺在床上想了一夜,確定自己需要改變了,學習庶務很有必要,不再悲春傷秋,不再沉湎詩詞歌賦更有必要
唐婉垂下眼簾,她也沒有忘記自己死後,傳出的那首據說是自己所和的《釵頭鳳》,她可不希望在幾年後再見到他,而後他又不管不顧的亂寫什麼詩詞來緬懷過去,然後再傳出什麼據說是自己和應的詩詞,潑自己一身的髒水
“你……”胡夫人歎氣,這不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嗎?想到女兒現在的心情,她把這句話吞了下去,道:“既然你現在有這個心,想學就跟著娘學吧要是不耐煩了,覺得繁瑣無趣,再後悔也不遲”
在胡夫人看來,女兒能夠跟著自己學上個三五天定然會覺得無趣,她十二三歲的時候胡夫人也曾主動把她拘在身邊,想要她學些管家的事情,可是她實在是不喜歡,也沒有這方麵的天分,學了十天半個月就放棄了。
“女兒聽娘的”唐婉點點頭,她知道母親不相信自己能夠堅持下去,但是她卻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堅持到最後,畢竟她已經不是前世的她了。
“不過那都是過段時間的事情,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胡夫人關心的看著女兒,道:“你爹爹和哥哥們都很擔心你的身子,可是他們卻不大好過來看你,家裏的人都以為是不過是傷了風……”
和上世一樣,母親還是用自己傷了風的借口掩飾了自己輕生的實事,不想讓自己成為他人眼中的笑話唐婉心裏清楚,也很能明白父母的苦心,她點點頭,道:“都聽娘的,娘怎麼說,女兒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