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霑上下打量著荔逴,人他不認識,腰間的主帥令牌他卻十分熟悉,請他們進了主賬。
屏退了左右,季霑才開口,看著比仲霖還要穩重些。
“你知道我五弟弟的名字,也知道要叫三哥而不是三兄,你是什麼人?腰上的令牌哪裏來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隻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
荔逴從腰後拿出一卷鹿皮卷,攤開在程季霑麵前。
“我看河邊有很多船隻碎片,你們看來是吃了虧,是不是在這幾個地方被伏擊的?”荔逴指著幾個紅色的圈圈。
“你怎麼知道?”
“我把斥候攔下,就是不想戰敗的事傳到汴京,我助你清繳水匪,那份軍報就不需要了。”
程季霑又看了看荔逴腰間的令牌。
“妹婿不輕易相信人,這次我信你,如果你是細作,我會讓你死。”
“水匪連日不破,就是因為你沒那麼狠心!水匪熟悉附近水域,我這位朋友以前是跑漕運的,我以後要接手這條水路的漕運生意,自然想太平做買賣。這圖是他畫的,幾處水匪可能藏身的地方也是他圈出來的,後日,咱們上午分6路在陸上圍剿他們,我帶來個機關,看著輕便細小,展開卻可以延展數十裏,使用精鋼做的類似漁網一樣的東西,明天後半夜,他們退回岸上以後,我就順著水流散入河裏,倒是他們走陸路就狹路相逢,走水路就甕中捉鱉。”
“你說的那東西,我看看。”
秦放從車上拿下來,晶瑩透亮的鋼絲,像頭發絲那麼細,用個機關展開,瞬間展出百十多米,編織成漁網一般,荔逴手裏拿個饅頭,咬了一口,在漁網上扔下,掉在地上時,已經碎成幾塊,切口平整。
“雖然有些殘忍了,但是若他們投降,便也不必段成一塊塊了。”
“之前不知道他們的棲身地,總是被多路偷襲,他們傷了人就遊入水裏逃跑。我們沿河岸搜捕幾十裏一無所獲,他們就好像狡兔有三窟。若你這位兄弟圈出的位置準確,那群水匪定逃不了了。”
兩日後,按照荔逴和季霑布置的戰術,荔逴不僅放了她那機關,還順溜用小木船盛了些吃食,一並順流而下。水匪果然被全部擒住。場麵也不慘烈,上午男人們都在睡覺,女人和孩子都在岸邊撈吃食,並沒有玩命抵抗。隻有一處撲了空,其他的都是將睡夢中的水匪全部擒獲。
“軍師神機妙算,我算是親眼看到什麼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了。今晚我就派人回汴京送戰報。”
“嗯,恭喜程將軍大勝。我就先你們一步回汴京了。”
“這麼快就走?”
“你也抓緊趕路早點回去,否則程府和褚相府設的宴席你就趕不上了。”
季霑派了一小隊士兵跟著荔逴他們,時刻保護。
四月初的汴京,已經是春季,回去的路上風光爛漫,荔逴還順路談了一些生意。買了一片花田,為脂粉鋪供應鮮花;訂了一個村莊出賣的糧食,隻是那些糧還長在地裏,剛剛冒出新芽;路過的山林,他還收了一些好木頭,準備用於修葺荔園;為布莊賣出去千餘匹布。看得秦放和柳半程瞠目結舌,就好像他們是來陪她賞景做買賣的夥計,完全不像去參與剿匪的得誌軍師。保護的士兵跟著荔逴一路好吃好喝,荔逴還能說一說軍中的笑話,很快就跟他們打成一片。
五月初一,荔逴踏進荔園的時候,簡直不敢認,園子的花草都長的極好,芍藥花、梨花剛敗,滿院子都想落了雪,仍是粉白一片。屋頂按照荔逴的圖紙,已經出現飛簷翹角,用彩色的顏料繪製了陽春飛花的瓦片,遠遠看著煞是好看。河邊移植的綠柳也長活了,低垂著向水而生。院子間砌了月亮門隔斷,荔逴的院子建了涼亭,種了移栽的柿子樹、甘蔗、杏樹、銀杏樹和梨樹和綿竹。荔逴和玉清嫂的院子建了小廚房;桑羽的院子放了石桌石凳,種了一棵桑樹;醫仙的院子裏多建了一排房子,給四小隻一人一間屋子,還開墾出一片藥田。現在真的像個家了。
“我回來了!”荔逴大喊。
桑羽飛奔中衝進荔逴懷裏,“你知道你去了多久嗎?還騙我二十天就回,你去了整整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