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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北風漸漸停了下來,黑漆漆的天幕中,無數鵝毛般的大雪晃晃悠悠無聲落下,把帝都長安裏坊大街鋪得雪白,實行了宵禁後,街上沒有一個行人,顯得尤為靜謐。
外麵天寒地凍,平康裏學士府的寢居內卻是溫暖如春,張若蘭專心侍弄著火盆裏的炭火,兩隻眼睛時不時地轉向躺在床上的李岩,寫滿了關切之色。
永穆公主就侍候在床榻旁,片刻也未離開。方才,禦醫察看了岩哥兒的傷情,雖說這刀傷未傷及內髒,讓她安心不少,可那血紅的繃帶,還有那傷口處不斷湧出的鮮血,如同在剜她身上的肉似的。這大半年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好像就沒有斷過,這回又惹上了血光之災,永穆公主一顆心被揪得緊緊的,整日為他擔憂,淚珠兒滑落至臉頰,又滴落到衣襟上,在燭光裏亮晶晶的連成了線。
照理說,兩名美人兒在這房內細致周到地照料李岩,連李騰空也插不上手,這不是享齊人之福是什麼,可他心裏卻叫苦不迭,似乎感覺到了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望望那個,擔心有什麼事發生。
張若蘭沒多少心機,心直口快,我與永穆公主的關係見不得光。
門被推開,又很快關上,盧眉兒端著藥碗進來,走到永穆公主跟前,稟道:“公主,岩哥兒的藥熬好了,禦醫說,必須乘熱服下。”
“哦,知道了。”永穆公主剛伸手端那湯藥碗,不想張若蘭快步走過來,盯著盧眉兒手上的藥碗,嘴裏小聲嚷嚷:“讓我來吧。”
她竟然跟我搶,永穆公主隻覺心裏悶悶的,有些明白了他倆究竟是怎麼回事,轉身狠狠地瞪了李岩一眼。
待她回過頭,理也不理張若蘭,淡淡吩咐:“盧眉兒,小心著點,別燙著他。”永穆公主心裏明白,她與李岩是姐弟的關係,外人麵前得小心遮掩,想到此處,便站起身來,帶著張好好甩袖離去。
見到永穆公主走了,李岩心裏也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與張若蘭的關係,現在就算混身上下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
不過,永穆公主的離去,讓李岩心頭鬆了口氣,這事得單獨做思想工作,先給若蘭說說:“若蘭,永穆公主跟我就像親姐弟似的,大半年前父親入獄,四處奔走,無人肯伸出援手,她助我釀酒,入宮麵聖,將父親從監獄裏解救出來,你不可怠慢了永穆姐姐。”
李岩這話觸動了張若蘭的心事,暗自低頭慚愧,那段時間她都躲得李岩遠遠的,後來雖到司業府看望過李岩,可也是順便路過,也沒碰著他。
不過,那會兒的岩哥兒就是一個紈絝子,偶爾在一起跑馬遊獵,彼此之間有那麼點好感。
盧眉兒知道兩人有話說,將藥碗遞給了張若蘭,也出了門。
“嗯!我也將永穆公主看著姐姐,不跟她使性子。”張若蘭溫柔應道,俏臉兒湊近了李岩。
“若蘭乖,你也是宦門之女,懂得人情世故的……”李岩趴在床榻上,見張若蘭披著一頭被雨雪浸濕的烏黑秀發,微帶些卷兒,嫩臉如玉泛紅,身著雪白貂裘絨裙,襯托得整個人冰清玉潔,宛若一朵雪蓮。
炭火正旺,李岩忍不住輕輕吻在張若蘭被炭火映紅的嫩臉上,她轉頭過來……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在外麵偷聽了好一陣子的永穆公主聽見李岩的聲音,他還是向著自己,我也不能讓岩哥兒不娶妻妾不是,欣欣然推門進來,不想卻撞見李岩正與張若蘭熱吻,笑容凝固了,猛咳了兩聲。
兩人如做了虧心事一般,被人撞見,一臉的尷尬。
“岩哥兒,你受了重傷,受這狐媚子魅惑,不要命了麼?”永穆公主雙眼不禁冒出火來,指著李岩,大聲斥責道。
“嗯,那個……若蘭,我想吃些肉粥,你到廚房去看看,叫廚子幫我弄點兒來吧。”李岩趕緊想出應對之策,對張若蘭吩咐了一句。
張若蘭又羞又怒,犯了倔強的小性子,坐在床榻邊沒動,嘴裏兀自不服:“我不走,聽姐姐訓斥。”
“快去吧,忘了剛才我給你說的話了。”李岩咬牙忍住痛,慌忙用手推了推她。
張若蘭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喚來仆從,往府中廚房尋去。
待張若蘭走遠了,李岩右手撐起一側身子,可憐巴巴地叫了兩聲:“姐姐,姐姐!”
永穆公主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哎喲!”李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永穆公主心軟,一聽他叫喚趕緊過來扶著他。
李岩幽幽地歎了口氣,眉頭緊鎖:“高力士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我,我與姐姐隻能有姐弟之情,可我一顆心姐姐還不明白?王駙馬過世後,你孀居在府,和我比鄰而居,我若不娶,難免會惹人猜疑。唉,人生聚短離長,遲早我要離開這座府第,去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