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就是早上叫醒她的那個姑娘,也是之前跑步痛哭投訴的那一位。她正在努力的脫襪子,她的襪子被粘在了自己的腳上。

連勝坐到自己的床鋪邊緣,看著她一點點動作,問道:“早上怎麼樣?很累吧。”

“恩,早上最累了,要跑六個小時呢。”女士抬起頭笑道,“不過我今天拿到三個勝場,還泡到了修複液。我們校醫滿心欣慰,說總算是給我用上了。今天可有成績感,還休息了一段時間,所以沒有之前那麼累。”

那女生脫下了一隻襪子,丟到旁邊,單腳小心的踩在鞋麵上。然後開始脫另外一直的襪子。

因為長時間的奔跑,腳底被磨破了皮,還有一些水泡。時間一長,傷口和肉長在一起,要脫下來,得帶下來一層剛結好的皮。

連勝自己也是長過的,但是看別人撕,就覺得特別疼。於是在旁邊主動的抽氣呲聲。

女生:“……”

“你別這樣!”女生停下手裏的動作說,“你這樣我下不了手!”

連勝幹脆扭過頭不去看:“你繼續,繼續。”

女生問:“你呢?在三樓怎麼樣?”

旁邊擦藥的女生插嘴道:“她已經上四樓了。”

“天呐這麼快!”那女生震驚,看著她羨慕道:“真好啊,這麼快就要上四樓了。你真是好厲害啊。”

連勝說:“你比較厲害。像我,負重跑不了六小時。其實後麵的比較簡單。”

擦藥的女生沒有說話,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放好藥膏,轉身躺下。

女生看了眼旁邊空出來的床鋪,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

宿舍裏麵四個人,隻有她一個人還留在原地。

連勝和另外一位室友的存在,讓她不能再給自己找借口是訓練計劃不合理。畢竟她們都上去了,證明隻是自己不夠還優秀。

仿佛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軌道,她們根本不是前往一個地方的。

這時候走了一個人,她頓時有些慌神,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自信,是不是也應該及時醒悟,趁早脫身?

“我真的合適嗎?”女生有些迷惘道,“我就是拖大家的後腿,就算參加了機甲選拔賽,也肯定活不久。決賽就更不用說了。”

連勝問:“那你為什麼要報名參加這個?”

“為什麼?”女生沉吟片刻,成功扯下了自己的襪子。她兩腳踩到旁邊的臉盆邊緣,小心的用水衝洗。她說:“為了證明自己。為了讓別人不會瞧不起我們。”

女生抬起頭說:“我們軍校女生很少,我不是自吹,我在她們裏算是不錯的。我覺得我是特別的,我想讓她們明白自己是可以做的更好。我想說這裏不是男生的世界,這裏不可怕。”

連勝問:“那你做到了嗎?”

“當然沒有。”女生說完自嘲的笑了一下,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後又聳肩表示自己的不在意:“我也隻是衝動而已。我確實證明了我的實力,半吊子嘛。”

她想證明這裏不可怕,可是現在卻發現這裏的確很可怕。

眼前是一堵堵翻越不了的高牆,從一開始,她就被拉下起點。

差距,她看見了踮著腳也彌補不了的差距。

“沒有做到,那就繼續去做啊。連一點結果都沒有看見,你就開始迷惘了嗎?可還遠沒有到你應該迷惘的時候。”連勝說,“衝動沒什麼不好的。憑著一腔熱血莽撞去衝動,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經曆,這段經曆未必能帶給你什麼,但是,它永遠都富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