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賀君曾帶她進入過蔣正楠的附屬套房,許連臻沒有接觸過什麼成功人士,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老板的辦公室裏頭會配備如此齊全的套房,臥室、廚房、吧台、洗手間,甚至還有健身房。換句話說,蔣正楠其實可以不用回家。

當然,許連臻不知道的是,蔣正楠在他病愈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確實就住在公司。

現煮了一壺咖啡,按他以往的口味放了少許奶、少許糖,這才端了出去。

蔣正楠正在通話,示意她在桌上放下。

純白細膩的骨瓷杯透著玉一般的瑩潤光澤,此刻上麵散著一捧捧花束般的咖啡香氣。蔣正楠麵無表qíng地端起來,飲了一小口,舌尖微苦,醇香潤滑——是他習慣的口味。

她記得!

蔣正楠猛地抬頭,望著已經關閉的那扇門。

他對她或真或假的試探,都不曾讓他有過一點兒安慰。可此刻,心裏一點點彌漫著讓人雀躍的薄霧,那樣的感覺,他不否認他是喜歡的。

嘴角不自知地上揚,一向冷硬的神色竟然有了些許柔和,僅這麼小小的一點兒發現,讓蔣正楠度過了這一年多來最愉悅的一個上午。

許連臻也沒在意時間,一直埋頭在辦公桌上的資料裏,中午時分,內線電話又響了起來,許連臻接起來,是蔣正楠低沉的聲音:“到我辦公室來。”

見許連臻進來,蔣正楠起身往附屬套房走去。餐桌上放了兩個jīng美的便當盒,許連臻停了腳步,蔣正楠抬頭,見她像塊木頭似的杵著,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語氣不濃不淡:“站著gān嘛?站著吃飯?!”

許連臻默不作聲地坐下來,打開了麵前的便當盒,蔣正楠見她拿了筷子,心不在焉地挑了口飯送進嘴裏,這才開動。

兩人相對無言,空氣裏頭寧靜芬芳,似有未散盡的咖啡暗香。

許連臻見他擱下筷子,踟躕半晌,才將盤旋在心裏頭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蔣先生,關於骨髓捐贈的事qíng,請問什麼時候可以……”

一上午的愉悅心qíng在一瞬間化為烏有,她的話讓蔣正楠清醒地認識到,她之所以在,隻是因為那個孩子。

蔣正楠徐徐抬眼,斜望著她,烏黝黝的瞳仁就這麼冷颼颼地盯著她,似在望著一個不相gān的人。

許連臻被他的眼神一掃,下麵的話不知怎麼的就說不下去了。她本來想等蔣正楠回答的,可是蔣正楠卻隻是冷冷地掃了她幾眼,並無下文。

許連臻嘴唇微動,剛想說話,蔣正楠驀地起來,轉身背對著她,厲聲道:“出去。”

她自然不知道此刻背對著她的蔣正楠手捏著眉心處,臉上俱是痛苦表qíng。聽見許連臻的關門聲,蔣正楠這才跌跌撞撞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從口袋裏取出幾片藥品,和著誰吞了下去。

片刻之後,抽痛漸緩,蔣正楠的臉色慢慢恢複如常。

蔣正楠扶著餐桌,一動不動地望著餐桌對麵幾乎未動的便當。

許連臻把資料按類別分成了幾疊,整齊地擺放在桌上。從蔣正楠的辦公室出來,她就在自己的辦公室靜靜地翻看資料,可隻要一想到中午時分蔣正楠那種嫌惡語氣,心裏便怎麼也無法平靜。

重逢後的蔣正楠,比以前更加喜怒無常,讓人無法捉摸。

以前,以前他不過是經常麵無表qíng而已……

這一層,隻有四個辦公室,除了老板的,剩下三個小辦公室,一個是賀君,一個屬於陳秘書,一個便是她的。外頭的大辦公室,便是各種助理秘書和小助理的辦公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