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被他催眠了一般,喃喃:“蔣正楠。”
他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輕的像是風chuī來的歎息:“許連臻,”
他在柔軟的沙灘上寫字,寫他的名字,她的字,海làng衝來,把名字打去,衝來,又打去,他牽著她的手,不厭其煩地寫了一次又一次。
許連臻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個夢,可卻真實地做了。
半夢半醒間,許連臻翻了身,似乎不對,有熱熱的物體在自己身邊。倏然而驚,許連臻猛地坐了起來。屋內昏暗,隱約隻見輪廓。
許連臻擰亮了燈,發現蔣正楠側躺在g的一畔,一動未動。他怎麼會在這裏?半晌後,許連臻察覺出了不對勁,蔣正楠的膚色異常cháo紅,昏昏沉沉的,像是在生病。
許連臻探出手去摸他的頭,一觸碰到蔣正楠的肌膚,她倒吸了一口氣,他在發高燒,且溫度不低。
她忙三步並作兩步出去取了一些冰塊,用毛巾包住,做了一個將溫包。
扶著他,讓他在g上躺的舒坦些。一低頭,見他領帶依舊緊緊係著脖子,許連臻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便俯下身幫他解領帶。
因靠的近,他灼熱的呼吸不停地撲在她臉上,仿佛一團一團的火焰,要將她的肌膚燃燒起來。
再遇後,兩人第一次這般親密接近,許連臻隻覺得四周漫天遍野都是他qiáng烈的氣息。她的手指不受控製般清顫,笨拙地解開他領帶的時候,隻覺手掌心濕濕的,滿手的汗。
大約是太冰了,蔣正楠的頭動了動,掀了掀眼皮,無知無覺地瞧了她一眼,又渾渾地闔上,試圖躲過她手裏的降溫包,許連臻不讓他躲,他額頭側向哪裏,她手裏的降溫包便跟到哪裏,幾次之後,蔣正楠漸漸安靜了下來,任她擺弄。
敷了數次之後,許連臻這才想起來要通知管家,管家匆匆取了藥箱進來,又第一時間掛了電話給家庭醫生謝千聖。
謝醫生很快趕了過來,他原本就認識許連臻,微微一怔之後,便頷首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隨即打開醫藥箱給蔣正楠檢查了一番,隻說是感冒了,配了點退燒的藥,叮囑許連臻用法。
臨走的時候,含笑道:“試著再用冰塊降降溫,有效果的話就不用吃退燒藥了,是藥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
管家道:“許小姐,我送謝醫生出去。”就這麼一句話,管家先生便再也沒有出現。
蔣正楠的身體因為發燒而灼熱,一個晚上,許連臻一次又一次地取冰塊幫他物理降溫,她怕單額頭不夠,所以不間斷地用冰毛巾擦他的手心和腳心。
病中的蔣正楠,眉頭微蹙,與孩子一樣虛弱,凝望著左臉上那條長而醜陋的疤痕,許連臻不由得憶起那次車禍,他鮮血滿麵的樣子。
許連臻不受控製地伸出手指,撫摸上那條疤痕……凹凸的觸感真實地從指尖一點點傳來,那種觸感亦像是看不見的針,卻綿綿密密,一點點地將心頭紮疼。
無數次地想過,如果那個時候的自己,留了下來,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可每每想到後來,她自己都幾乎要失聲而笑了,嘲笑自己的自作多qíng與不自量力。
她永遠記得他說出“用習慣了而已”那句話的時候,心底深處那一寸寸guī裂開來的聲響。在那個時候,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她和他在一起,會有那種既安心又不安的極端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