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閃爍,卻沒有一個房子是家。
涼生送給我的骨梳,我把它放在手裏來回摩挲,想象著他磨製它時的神qíng和溫度。
我盯著那顆紅豆,涼生說,它的背麵,刻著我的名字。
此刻,我們兩人雖然走得義無反顧,卻極少同朋友聯係--包括北小武和金陵。我想,涼生和我一樣,大概都需要一段時間,來緩衝和釋放自己的qíng感,定位和尋找自己的角色吧。
可涼生,我們的未來,它在那裏呢?
骨梳旁,手機上,屏幕晶瑩,陸文雋一句威脅頗深的話,戳穿了我的心--嗬嗬,回家了。
他在對我炫耀著--在這個世界上,我和涼生無處可躲!我望著客廳四周,不久之前,就是在這所公寓,午夜的槍聲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我哭著奔跑,絕望的尋找。
亂了的發,脫落的鞋,還有一身淩亂的衣衫……
那是我不想回首的一幕幕。
我低頭,一滴眼淚,落在骨梳上。涼生走來,手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他說,在gān嘛。
我輕輕的轉身,將眼淚擦去,回頭,衝他若無其事的一笑,說,欣賞你的作品啊。
他就笑,說,薑生,你怎麼跟小孩子似地,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握在手心裏,怕丟了還是怎麼著?
我說,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收過這麼美好的東西。
他抬手,輕輕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溫柔的笑,說,你的要求可真低啊,難道你不想收到更好的禮物?說完,他看了看房子,笑了笑,對我說,這幾天,阿姨不在。
我緊緊的抓住骨梳,很驚恐的看著他,語無倫次,我說,你……你……你要gān嘛、
涼生先是一愣,然後仔細的想了想自己說了那兩句話,突然笑了。他看著我,目光裏分不清是戲謔還是寵溺,他拍拍我的腦袋,說,薑生,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麼呀?
我有些委屈,怎麼能是我胡思亂想啊,明明是你說了兩句放在一起可以產生奇異的話,還推在我身上。
涼生摸了摸下巴,說,我就是陳述,你難道不想要更好的禮物?然後我又陳述,這幾天阿姨家中有事,不在。所以,吃飯啊,都得由我這個萬能先生來完成。
我臉微微一紅,囁嚅著,說,我以為你是說……
涼生滿臉求知的無辜,問,你以為是什麼?
我一個抱枕扔到了他身上,不說話。
涼生就笑,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家夥。這幾天,我就是你的禦用大廚,你想吃什麼,法師菜、中餐、意餐,我都拿得出手。
涼生的話還未說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涼生接起電話之後,臉色微微一白。他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我,說,那我馬上到。
我望著他,說,怎麼了?
涼生遲疑了一下,笑笑,說,沒事兒。在家乖乖兒的,等我!別像上次一樣亂跑。
說完,他起身拿起衣服,開門離去。
離開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薑生,等我。
我愣在那裏,我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qíng。他不告訴我,是因為怕我擔心,可是他越是不告訴我,我越是擔心。
夜很深,我等了他很久,最後昏昏沉沉的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是涼生推開門,渾身是血,他想要對我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我在噩夢中煎熬,明知道這是一個夢,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直到金陵的電話打來,我才從這場無始無終的噩夢中驚醒。
她說她在報社加班,然後她像是得到了什麼小道消息一樣,焦急的對我說,薑生,你知道嗎,未央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