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人臉。

並且,有幾分神似沙耶羅。

赫洛倒吸了一口涼氣,向後退了幾步,頭撞在堅硬的艙壁上,一陣劇痛。應急錘落到地上,他的眼前驟然模糊起來,黑暗從四麵撲來,bī得他不得不貼緊艙壁,大腦一片混亂,竟一時無法分辨自己是在做夢還是醒著。

濕漉漉的蠕動聲卻從頭頂飛速滑近,轉瞬已挨到他的背後。

一線冰涼的液體沿著頸側流下來,似一根細細的觸手。

“赫洛……”

“……沙耶羅?”

他渾渾噩噩地回過身去,伸掌向一片漆黑裏探去。

“哐——”背後一聲地震般的巨響,光明從背後鋪蓋而至,亮如白晝。

霎時他的視線被一片刺目的空白占據,人卻猝然間清醒過來。

過了好一會,他的眼睛才適應過來,回頭便見一個人影靠著艙門,手裏拿著杯咖啡,一邊慢悠悠地喝著,一邊笑眯眯地打量他。

“早上好。我說,我們的赫洛小艦長什麼改信真主了?對著牆做祈禱?”安藤的目光在青年紋有飛魚刺青的luǒ背上打轉。

赫洛驚魂未定的拂了拂背後,除了未gān的營養液,並沒有什麼其他物質,四麵艙壁gān燥潔白,同樣毫無異狀,軌道艙裏更是一片亮堂。

艙門背後的鏡子裏映出他赤luǒ的身體,除了渾身cháo濕,大腿上有一道已結痂的的傷口外,也不像受到了什麼襲擊。

他鬆了口氣,肯定自己是出現了幻覺,或者做了一個夢中夢。

八成是因為……

他掃了一眼那個針孔,彎下腰去,細窄優美的腰臀拗出一道引人犯罪的曲線,在身後人完全可以可以構成xing騷擾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穿上衣物,與那家夥擦肩而過地走出門去,回頭照著對方的腹部gān淨利落地來了一拳。

安藤剛喝下去的咖啡頓時吐了一地。

“早上好,今天天氣不錯。”

肇事者走了兩步又倒退回去,順手奪過對方手裏的杯子,好整以暇的喝上一口,“沙耶羅的東西呢,有沒有充上電?”

安藤擦了擦嘴巴,咳嗽幾聲:“在獨láng那裏,他在會議艙嚐試修複那老古董——它的內部早已散了架,你昨天能打開它可真是奇跡。”

“奇跡的可不隻這個。”赫洛想起那幕詭異的影像,心裏掠過一絲不安的yīn翳。走過長筒形的軌道艙時,他習慣xing地打開一扇窗子的遮光板,向窗外望去。

映入眼中的不再是浩瀚的太空,而是廣袤的地平線,一顆耀眼的恒星執行著太陽的使命,將生命之輝灑向這顆神秘星球。

半空中的霧已經消散得所剩無幾,看上去與地球幾乎無異,白鷹在外麵玩著“飆騎”,在沙漠上揚起一道又一道的金色波làng。

赫洛驚訝地愣了一愣,即使氧氣指數與地球接近,也並不完全滿足讓人進行劇烈運動的條件,容易對呼吸道造成破壞。按常理說要在這長期生存下去,不依賴人工供養是不太可能的,那麼現在……

“我也很吃驚,可是早上一起來,周圍的氧氣指數上升到了安全程度,而且十分穩定。這裏晝夜有別,應該是受到那顆恒星的影響。”

“就像cháo汐。也許是因為光照或是氣壓,這裏不是地球,什麼都有可能。”他故作冷靜地推測道,洶湧的喜悅卻令他喘不上氣。這意味著沙耶羅幸存下來的可能又大了一分。赫洛的目光從窗外挪開,緊抿的唇角qíng不自禁地翹了一下。

恒星的光線透過玻璃落入青年淺藍色的眼睛裏,銀白色的睫毛微微顫抖,仿佛冰河初融,總是深藏在眼底揮之不散的憂鬱yīn霾好像褪去了,整張冷感的臉都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催生出一種近乎失真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