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顏色在一種光波的蕩漾下顯得糜亂。
“蕎麥……魚……對啊，數碼世界是有魚的，是有麥子的。”清水赤輕輕地說道，雖輕，但很鄭重。現實世界消失了多久的生命呀？被無數的精靈驅趕的舊世界的生靈啊……
味道的不同僅來自於一點，一個是與精靈同質的，一個是與人類同質的。
“數碼世界怎麼會有魚和麥呢？怎麼會有辣椒、土豆呢？怎麼會有”
現世已經被精靈汙染了，清水赤想，即使汙染這個詞既主觀，也獨斷。
精靈的曆史很長……是的，很長。但怎麼樣也長不過地球三十六億年的生命進化的一闋悲歌。
土崩瓦解。
據說在幾十年前還有聽聞說還有除了人類之外的原生質生命或者被人類養殖的原生質生命，但現在恐怕隻剩下精靈質生命了。人類，仿佛是賜福，又像是詛咒，隻有人類沒有被汙染。
除此之外，恐怕連地球本身都也被汙染了……
不，不是恐怕，清水赤看著眼前的盛宴想，我的父母的遺產中恰恰有對這一點的證明，也是最直接的觀察數據證明。這種汙染一定要說的話，組成的原子分子似乎都是相同的，作用力也是相同的。人們執著於這一點不前進，但是啊，在根本意義上畢竟的確不同了，變化了，變質了。
然後，一股嘔吐感升騰起來了。腸胃翻滾，又有種灼燒的痛楚。
但他不能吐。
清水赤忍耐著這一切，他吃著，他深知他吃的並不是魚和麥，他也深知他吃的究竟是什麼。
證明中很簡單的一個副產品。
原生質和精靈質是不可以互相轉換的。
數碼世界的質料來源於網絡、現實以及不可想的另外的地方。數碼世界的樹和魚還有數碼獸要說的話，都是“數碼質”的吧？甚至會有種塑料啊之類的感受。
原生質成為數碼世界的信息和質量後可以在原生質生命中互相轉換，成為魚、麥或者人，但絕不能轉換成精靈質。
當然這個絕對還是有限界的，但數碼世界的性質決定了這個絕對的限界無法被抵達。
清水赤又想起一個事實，人類和家養精靈的屍體都是統一處理的，事實上，清水赤很清楚，所謂的紫苑鎮不過是個巨大的騙局。墳墓裏麵什麼都沒有。
是的，什麼都沒有。
他們都作為質料的補充被運往3D龍與其進化型組成的基盤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將會被數碼世界吸收掉，作為另一種“汙染”。為了維持這種汙染的活性，必須大量投入其他質的東西。維持細胞活性的人也是其中一種，往往會有處理後的死屍充當。
那麼眼前的原生質的魚和麥，還有辣椒，大豆等等是怎麼來的呢……
很簡單，是人的屍體變來的。
……
分子獸看著一切，有種巨大的滿足感，被施虐無數載歲月後，對他人施虐的巨大滿足。
維持活性的死屍進入數碼世界的循環造就活性的生命，比如說魚啊，麥啊，茄子，大蒜，芥末什麼的。
“聯盟會對任何一個人負責……是啊，是啊，我感激這一點，那麼一個數碼世界的活人吃掉原生的死人，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
清水赤說不出話，也不敢說什麼。至少將他們蒙在鼓裏吧？但清水赤說不清這是出於他的慈悲，還是出於他的殘忍。
他一反常態，什麼都吃了，享受金槍魚肉、蟹籽的美味，顯得很歡愉。
反正分子獸等會兒也不知道要幹什麼，說不定都要死了。現在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吃的隻是魚，麥，還有辣椒，大豆，水果而已。
再進一步，也不過是死人。
說到底，即使隻按原生質的循環，人最後吃食也有一部分是同類的屍體滋養轉換來的吧？
不過如此罷了。